不知所谓的店员拿来了几个盘子的烤串,孜然粉与肉香折磨着她的肠胃,再配上个美人……斐梨有些倒胃恶心。
斐梨得承认八卦不是个好习惯,就像现在即便她有冲天的怒火,更何况那件事她本没有那么生气,即便怒火滔天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知道内幕的可能。
她好整以暇的重新做了回去,睥睨着眼前人:“你说呗,我先听听是什么。”
后来想起来,真是中二又瓦特了脑子。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圣母,抱着一种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正值三观,本来这也没什么,唯一错的就是她没有躲远点,抱着正值的三观怀疑的态度来刺探八卦,寻找真相还她清白。
清白?
那确实是真的又青,又白。
事情它到了那个地步,单单是席子雅竟然还想跟她见面求她帮忙这一点,斐梨就觉得她当初真是荒唐而且还看走了眼,眼前这位可真不是一般人啊,起码手段就不在一个层面。
她不断地回想席子雅当时的话,不断回想自己当时态度的恶劣,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的目光,触及到席子雅苍白发抖的指尖,听她娓娓道来因果,又可怜巴巴的求原谅,最后才点名了主旨,最后斐梨不悦又不耐烦的皱皱眉,一言不发的选择离开。
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说到底她去见那一面,也真是脑袋秀逗了。
她们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关系,不欢而散最为适合。
店里熙熙攘攘,夹杂着许多人的说话声,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假设注意到也只是注意到桌上的美人。
假设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果,斐梨想,假设她是席子雅面对这一切,假设可以回到一年前席子雅刚刚认识李韩轩的那天,她想,她依旧会做出这么个决定,做这个决定本身她可能并不后悔。
别人会受伤与她何干,说到底她们都是极其自私的人而已。
对于已经坠在深渊里的人来说,如果有人能伸出手,要么把她拉下去,要么被她拉上去,为了不让自己坠下去,即便是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也要像凌霄一样攀着别人,使劲往上爬。
高一那年,席子雅家中困难,幸而学校的贫困生补助挺高,助学奖金也不错,零零总总加起来,勉强也能撑过来,但下学期的时候可能是接连打击影响了她的注意力,那一年的助学奖金落到了斐梨手上。
……斐梨曾经也是个学霸。
学校宿舍楼外有个修了一半假山凉亭,旁边还有个桥,起名状元桥,这两样东西可谓假的可以,斐梨请假回宿舍拿东西心里默默吐槽时,正好遇上了席子雅跟父母通话的一幕。
高中时学校本不让带手机,学生私下都带,只不过藏得好,没有被查到过。
席子雅的手机是很老的诺基亚,听筒质量不好,漏音严重。
“雅雅,别担心我跟你爸,我们挺好的,你好好学习,考砸一次算什么啊,咱隔壁张家那小子次次考砸也没见他家里的天塌下来,更何况咱跟第一名只差五分,努努力就能追回来的……”
“你跟她说什么!让她马上回来,一开始我就不答应她去读什么市,让她去隔壁镇上那个中专,赶紧读完赶紧帮衬家里,考不了第一还要赖在那烧钱,家里又不是家财万贯,穷人就该有穷人的自觉……”
“你干什么!……雅雅,别听你爸的,他喝醉了,你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忙去吧啊。”
席子雅父亲的声音清醒的根本不像是喝醉,席子雅攥着手机,直到挂断也没能松开。
斐爸斐妈均是教授级别,斐爸也是出自小县城,斐梨的爷爷是厨师出生,但斐梨从小生活不说大富大贵也是衣食无忧的,更何况还有那么个姥爷在。
身边朋友也是个个……
以往席子雅这种情况,斐梨只从报刊上读到过,她前不久还读过一篇说是父亲为了供儿子读书卖血,哭的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回到班级里,突然正义感使命感爆棚的斐梨思托再三,拿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去找了班主任,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她已经成为了全班第二,跟第一名席子雅只差零点五分。
“你什么意思?”席子雅被莫名喊到办公室,有莫名奇妙的出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找到她时,当时斐梨正在看一本最近比较流行的青春伤痛文学,看的两只眼睛像只兔子,乍被一问还没反应过来。
“啊?”
席子雅脸色煞白,仿佛被人侮辱被人看轻似的质问说:“班主任说你的数学多加了五点五分,你什么意思。”
“那个啊。”斐梨恍然,“就是老师多给了我五点五分,回家检查试卷的时候被我爸发现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古板的很,就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让我去把成绩改过来啊。”
斐梨遗憾说:“太惨了,他本来都答应我考第一名就给我买前两天看上的新鞋子,结果鞋子也没有了,太惨了……”
有的人她之所以要经历她本不需要经历的痛苦,大概是太傻的原因。
……
这一些事,斐梨不是不知道。
所以那会儿被欺骗,尤其觉得迷茫。
她到底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现实将她变成了这样,斐梨无从得知,她虽无法真正帮助她,也无法全服自己做一个善良的圣母。
“席子雅。”斐梨倒退一步,触及到狼狈的女人,声音里并无半分戏谑,也没有半分关爱关怀,冷静的像是随手帮的一个陌生人。
“薛彦不是在找你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