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梨?”
席子雅冷笑一声,狠狠甩开了她的手,“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多管闲事啊,你是我什么人,怎么又管起我的事情来了。”
什么叫又。
好吧,斐梨曾以为,再相逢贵人凄惨而我滋润时,怎么也要嘲讽两句,但没想到看着她果然凄惨了,嘲讽的话反倒是说不出口。
李佑霖不悦,马上要上前替老婆出头,关键时刻却停了下来听斐梨问:“啊对我确实挺多管闲事的,那你走吧。”
说着她让出一块位置,用眼神做了个请的动作,席子雅咬了咬下唇,双手丝丝攥着身上狼狈的衣物,白色的毛衣上还泛着菜汤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就打算这样的高傲离去。
真是,斐梨在心里嘀咕,死要面子活受罪。
席子雅刚要彻底从斐梨的视线尽头消失,就听身后的人突然性格恶劣的开口,语气里带着慢慢的闲适与不经意:“去年听说李韩轩爷爷的生日,你去掺了一脚,怎么样,你跟他竟然还在一起?这件事薛彦知道了吗?”
瞬间席子雅的呼吸一沉,猛地回头蹬着斐梨,她的脸色立刻很不好,碰到包包突然想到包里那张羞辱人的十万支票,是李韩轩给她的打胎费。
但十万块钱怎么能够,母亲的病需要五十万来救命,十万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个螳臂当车的作用。
席子雅的双手攥成拳,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疯狂的嫉妒眼前这个与她同龄的女人。
她总是这么的高高在上,衣食无缺,每每流出的笑容散发着不经世事的天真,所以她永远都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挣扎着在泥潭里生活,又是怎么拿着奖学金接受全校学生的审视
是,席子雅知道自己的学习成绩是很好,所以上得起高等学校,拿得起高额的奖学金,可其实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明白,她那么拼命努力所挣到的那些钱,上学钱,其实对那所学校里的大部分家庭来说都少得可怜,其实如果周围都是普通人,参照物都很普通,她也不至于自怨自艾成这样,可她自命不凡的冲出小山村,每每遇到别人的夸赞,那么点骄傲瞬间战胜了所有的自尊心,消磨了所有的退意。
她背地里嘲笑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实际不就是借由贬低别人而高看自己,那时她满心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俗语,发誓要将所有瞧不起她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而她唯一的机会与出路就只有学习改变命运
可是仿佛老天爷天生要跟穷人开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高考那天她突然腹痛如绞,生生在考场里疼晕了过去,那一年她高考落榜,只落了个学上,却在那所学校里见识了各种人情冷暖,然后发了疯似的辍学复读。
而当她终于顶着莫大的压力与所有反对的声音准备扬眉吐气一把的时候,母亲的病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株稻草。
那一年新生入学大会,学生会忙里忙外,席子雅理所当然也看到了其中的斐梨,她被一个男生围簇,男人手里拿着的诸多名贵礼物,每一样都能抵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不甘心,迅速悄无声息的涌上了心头。
可那时候,在她精心设计一场阴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情深的男人,实际是那么的道貌岸然,所以那天一个人从宾馆里醒来时她方寸大乱,天塌一样,但她的愧疚消失的也很快,在李韩轩送来一大捧玫瑰花的时候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需要钱。
席子雅活的一直都很明白,她需要钱来雕琢自己,提高自己,需要钱来救母亲的命,需要钱来打败命运。
这一切,都是使她坠入深渊,堕落的根本原因。
可其实,背地里自怨自艾自命不凡只是缺少机遇的她,也拥有一个短暂又幸福的家庭,一个疼爱她的母亲,大多时候也很爱她的父亲,只是她太要强,要强到了这一辈子的命运,根本承受不来她的自命不凡。
……
那时从小村镇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疯狂对自己发誓,一定要狠狠地,让那些富二代,那些曾看不起过她的人,狠狠的付出代价,让别人后悔他们曾经的狗眼看人低,艳羡她如今的生活。
实际席子雅确实也已经做的很成功,李韩轩虽然有了别的女人心不在她这里,但最后他答应给她一张通往全球前五百强企业的门票,而不是空头支票,再回头来看这一段,其实各取所需而已。
席子雅并不觉得这是轻贱,也丝毫没有自我厌恶,交易而已,各取所需而已,钱货两清,这有什么。
其实生活变成这样,她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也与别人没什么关系,她吃自己做的饭,喝自己煮的粥,吸收地球上的氧气,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活着,都与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怕她从许许多多赚钱的机会里选择了这一个呢,她也并不后悔。
可她明明曾这么清楚,在见到斐梨时,却不可控的嫉妒与怨恨齐齐涌上心头。
一年之前斐梨出国深造的事情就已经上过学校的论坛公众号,一起被宣传的还有她的双学位双毕业论文与毕业展出,那幅画最终以18万元的价格被人买走。
钱虽然不多,但这个荣誉足以让她在今后的许多事情上顺风顺水。
出国,留学,那是席子雅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凭什么呢。
就凭他们投胎好,会投胎?凭什么呢,她的生活又为什么注定熬的这么苦。
席子雅看过去的视线里充斥的感情,足以称得上是恶毒,老谋深算擅长察言观色的李佑霖并没有遗漏这个眼神里的恨意,他不悦的挡在斐梨跟前,如果不是因为身在轮椅上视线比较低,一定是足以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坚实臂膀。
席子雅不得已低下头看了眼存在感十5足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却只是这一眼,让席子雅本来的恶毒,变成了惊慌失措。
李佑霖眯眼肯定的问:“你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