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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孟相思哑着嗓子,几乎发不出声来。  “我跟顾瞻郢的交易条件就是送你回江宁,你好端端的不在瑶台待着,是知道顾瞻郢今天会来吧?不过不要紧,我正好拿你性命来威胁他,也是一样。”  他的声音轻缓,正好能让她听清楚,可是她却只顾得上脖子的禁锢就要使自己窒息了,纵使她竭力地握住那只手,想将这致命的东西从自己身上拿开,可是自己那么微弱的力量显得太苍白,就像她此刻的脸色。她的眼神里开始蕴藏着浓厚的求生欲望,即使他自小从军,也从未感受过像眼前这样,瞳孔中执拗的倔强,像是沙漠里的绿萝,无论身处何地都要让自己富有生命。  “不是……子宁…………”孟相思原本红润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渐渐变得苍白,口唇也开始渐渐发紫,就这短短的瞬间,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了,毫不察觉自己喊得竟是他那样亲昵的表字,她甚至没有感受到,沈霈泽手上的力量因着那一句称呼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减少,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她那轻轻的一声呼唤,他已分崩离析,再也无法下手。  孟相思紧紧望着眼前这个修罗般的男人,在即将闭合双目的一刻,她的瞳孔中弥漫着绝望和恐惧。他要结束一个人,即便在这样的场合也无一人出来阻止,可是顾瞻郢呢?他也无动于衷吗?  沈霈泽的瞳孔在撞上孟相思绝望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抽,狠狠地疼了一刻,他的眼中掠过一种异样的情绪,就像那股力量来时那样的凶猛,他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使她整个人跌倒在坚硬的地板上,甚至有骨头咯咯的声音,但于她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霈泽转身不再去看她,抬高了声色淡淡地吩咐一侧的程申“不守规矩的下人,锁到禁闭室里去待几天,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放出来!”  他说这话却是给顾瞻郢听的,顾瞻郢自是明白他这一番做戏的真正意图,面上一笑,表示妥协,于是,一切又恢复了歌舞升平。  孟相思被关进了公馆的禁闭室,程申将她送进去的时候,欲言又止,不知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从库房拿了一框子的蜡烛,点了数根,把不透光的暗室照得亮堂堂,然后轻言道“孟小姐凑合凑合。”  入夜十分,大概是宴会已散,整个公馆终于一片宁静,这个富丽堂皇的宅子对她而言竟已充满了恐惧,咽喉处的窒息感犹存,那样清晰的濒死感使她感到绝望。  刻意吹熄了几支蜡烛,整个禁闭室里陷入了一阵晦暗,孟相思就蜷缩在一方角落里,膝盖骨深深地埋在胸前,整个人瘫软在墙壁上,全然没有丝毫力气挪动,烛光微弱的空间里,她的心空空荡荡,像害怕天明,又似害怕眼前的乌黑,她于是开始轻哼起那首自己最熟悉的歌谣,似乎可以给她无尽的力量。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  曲调断断续续,隐隐带着哽咽的腔调,还未哼到最后,屋子的门被砰地打开,孟相思一下子受了惊,哼声戛然而止,仰头去看门边掩于夜色之中的身影。  三姨太修长的身形被烛光拉长,她先往禁闭室里巡视了一番,才从角落里发现了孟相思,然后一脸傲视地低头去看她,一腔的阴阳怪气“我看你姿色也不过如此,可有四姨太和五姨太在前,怎么大少爷就是瞧上了你?还让你住进露阁的厢房,他利用你从顾南那里得到宁家和总司令的军火交易地点却还舍不得放你走,晚宴上你出现在顾南面前出卖了他,他居然都没有动你,眼下这样把你关起来又是个什么意思?我真是搞不懂你这狐媚子,到底好在哪里。”  孟相思原本是全身酸软无力,却突然从她的神色和话语中感受到了什么,瞬间聚集起浑身的气力,一手踮起地面艰难地从墙角边站了起来直面三姨太“原来是你使的心机把我骗去宴会,他根本就没有让我去,你差点害死我!我一直觉得你长得一副秋水伊人模样,原来竟是个毒水!”  三姨太一拍衣袖,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仰着脑袋道“奇怪的是你这么笨,现在才发现,可你居然还没死,你怎么就没被大少爷当场掐死呢?”  孟相思本就气着,她这一说便更气急败坏,伸手就想去抓她,可手指还未碰上她的衣角,已经被她狠狠的推倒在地,大概是因为刚刚的惊险甫定,这下又气急败坏,全身酸软更甚,三姨太并未用全力,孟相思就咚地一声撞上了身侧的墙壁,额头立时被蹭去一大块皮肉,隐隐渗出了血渍。  原本就混乱的大脑此刻一撞便更稀里糊涂了,她只觉得门边的黑暗中有一个影子掠过,然后空气中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杂乱的几声鞋跟噔噔声,她顺势往地板看去,模模糊糊地只见三姨太脚下一双高跟皮鞋一步步往后退去,旗袍之下的一双小腿正抖的发颤,她面色变得的扭曲变形,最终只吐出一句“大……大少爷……”  透着晕黄的蜡烛光线,孟相思从门口黑暗之中清晰地看见沈霈泽的五官,轮廓分明,俊逸洒脱,那样会让人着迷的精致面孔,已是怒不可遏。  他没有去理会此刻惊恐到如筛糠般颤抖着的三姨太,而是从桌上持了烛台然后蹲下身子往那角落里探去,只见烛光下轻轻晃动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蜷缩起来,下巴紧紧贴着自己的膝盖窝,恨不得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然后装上坚硬的龟壳。等到她见到持着蜡烛的沈霈泽将他一脸的愤怒照的清晰无比时,她的恐惧终于升到了极点,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刚才他掐着她咽喉时的窒息之感犹存,沈霈泽朝她走进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其实已经退无可退,只是将自己逼得缩的更紧。  他的身体因为她这样的惧怕和躲避居然僵硬住了,他的手甚至也有些颤抖,因为他抬起自己那双布满坚硬茧子的手接近孟相思的时候,并不那么坚定,他犹豫了,究竟是轻抚她,还是掐住她。  手指还未碰上她的发梢,她突然偏过头去就要避开,恰好就因为这样,额头上因为碰撞到墙壁的擦伤露在了沈霈泽眼中,他突然捏住她的下颌,使力将她的脸扭回面对着自己“是她推你撞成这样的?也是她怂恿你去宴席的?”  孟相思知道他是指三姨太,即便她也并不喜欢三姨太,可他此刻的怒火实在可怖,她不愿多说一句话,于是就沉着脸,眼中只有警备和恐惧。  沈霈泽看着她额角沁出的血渍,原本白皙水嫩的肌肤此刻像是被什么啄坏了的果子,他眼睛一痛,突然拉住孟相思的一只手站了起来,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腰间拔出□□,拉住踉踉跄跄的孟相思就往三姨太身前走去。  孟相思不知道他从何而来这么大的怒气,跟着他脚下像是打了结般走不稳,险些就要往前栽去,只听他声色粗嘎地低吼道“陆秋水,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仗着从小伺候我,了解我的脾性,我对你没有防备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让你知道和顾南交易的事情是要你办事,不是为了让你去害她,你大概是活的发腻了,知道我的心思还硬要往我枪口上扑。”  三姨太一步步地往后退,直到碰上身后的一面徒壁,她终于咚地一声跪在沈霈泽身前,哭着求饶“秋水知错了,大少爷放过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会敬重孟小姐,拿她当夫人……”  她一边哭诉着,沈霈泽却恍若未闻,兀自拉开保险,将子弹上膛,然后又一把拽过身后的孟相思,强硬地将她揽到胸前,使她背对着自己,他就从她身后缠着她的腰肢,抬起她的右手将枪塞了进去,她也在不停地抽噎,那上了膛的枪一落到她的掌心,她就预知了他的企图,挣扎着想丢开那把枪,他却抓着她的手,强迫她持枪对着三姨太。  “你做什么?”孟相思腾出另一支手挣扎他,却始终无果,一张脸已经满是泪痕,沈霈泽用空置的一只手去替她拭泪“你听着,所有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不准哭,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