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凌晨四点多的街道上很是空旷，昏黄的路灯下，两道影子倾斜，被拉得很长。
对于初然这个路痴来说，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小区附近有什么酒店，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子骞身后。
今晚出来的匆忙，连脚上穿的还是开会时的那双高跟鞋。
Jimmy Choo高跟鞋被她称为战靴，华贵好看，但也确实是不经穿，尤其是像她现在这样，穿着走夜路，简直是不要命。
没多一会儿，初然的脚心和脚趾就一股子钻心的疼痛。
反观前面的叶子骞，虽是喝了酒出来的，但步子倒是沉稳，方正中隐隐有种欢快的感觉。
只是他周身的西装革履，肘窝里夹着她的电脑，再一手拎着一瓶儿二锅头。
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诙谐感。
那要是他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呢？会不会看起来顺眼一些？
初然停下步子撑着腿，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噗嗤——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子骞不明所以，诧异地回头。
两人目光相撞时，初然立刻收敛了笑容，别扭地摸摸耳朵，不吱声。
叶子骞抬抬下巴问道：“你刚刚是在笑我？”
初然心里一紧，嘴上却不肯承认，说：“没有。”
叶子骞显然是不相信，他转过身子走近初然，眼见着她的头越扎越低，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初然的脸开始泛红，像是颗半熟了的苹果，她抬手搓搓双颊，心里纳闷这天气怎么忽的有些热了。
叶子骞瞧见她这憨样儿，忍不住出声逗她：“…是没有，才怪吧。”
——没有，才怪。
这梗真的是老到掉牙，但却是当初初然最爱说的一句玩笑话，高三十班的所有人都知道。
初然愣了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子骞注意到她的站姿有些奇怪，低头关心她：“你怎么了？”
说着，他的眼睛已经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最后视线定在初然的脚上。
她的两只脚背微微拱起，而右脚是虚站着的。
他明了，问道：“脚不舒服？”
初然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你把鞋脱下来我看看。”
初然刚要开口拒绝，就见眼前的男人屈身蹲下，耐心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她无奈，只得乖乖地脱掉了一只高跟鞋拎在手里。
果不其然，脚面和鞋边相接的地方，被磨破了一层皮。
一道又长又红的血痕，看起来有些瘆人。
叶子骞当即皱眉，仰头问她：“你疼吗？”
初然：“……”
这不废话。
叶子骞又问：“还能走路吗？”
初然斩钉截铁，答得飞快：“能。”
说完，她立刻把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下来拎在手里，两只赤.裸的脚丫直接站在地上。路面上有细小的石子，也有不少的散沙，虽然脏兮兮的，但总比穿着高跟鞋要轻快许多。
凌晨的气温有些许的低，地面上更是冰冷。凉风透过衣服的缝隙直接钻入初然的体内，刺得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初然裹了裹外套，十个脚趾紧紧攥地，就连纤细的脚踝也被绷着的胫骨勒出一条明显的凸起。
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很用力在绷紧自己…避寒。
叶子骞盯着她的脚琢磨了半晌，忽问：“要不我背你吧？”
“啊？”
初然懵，眼前这人的思维可真是够跳跃的，她现在和他很熟吗？
可叶子骞没给初然拒绝的机会，他先是就近找了个垃圾桶，把两瓶二锅头往里边一塞，随后半蹲在初然面前，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道：“上来。”
初然看着他的背，还是犹豫。
叶子骞侧了侧脸，说道：“初然，我不是坏人。”默了半秒，继续道，“上来吧，你要是光脚走路肯定会生病的，我就给你背到酒店去，别想太多。”
-我不是坏人
-别想太多。
这话，叶子骞今天说了两遍。
第一遍是他提议开房的时候，面对初然错愕怀疑的神情，他一脸坦然的解释道：“我不是坏人，只是想给你找个休息的地方，要么去我家，要么酒店，你自己选？”
现在则是他第二遍说这话。
也是，人家也就看在受伤的份上好心背自己，这又有什么可纠结的。他都这么说了，要是自己再推脱，便显得很矫情。
初然一咬牙，索性爬上了他的后背。
在男人背上，初然很拘谨，她向上方梗着脖子，尽量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叶子骞察觉到她的僵硬，唇角忍不住小小地弯了起来...
这姑娘又客气又见外，丝毫没有当年厚脸皮的样子了。
路过台阶时，叶子骞故意抖了一下。
初然吓得当即搂紧了男人脖子，她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还不忘低声警告男人，让他小心地走稳些。
叶子骞的耳边传来女人絮絮的说话声，半数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和侧颊上，热感瞬间传遍男人的头颈。
不止是头颈部，就连全身都热烘烘的，像是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太阳下曝烤一样。
初然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个热源，她只是怕摔倒，一个劲儿的搂着叶子骞。
叶子骞微微扭头，笑道：“刚刚就是开个玩笑，下次不会了。不过…你是真的有点重。”
初然满耳朵就只听见了男人后面的那句——你是真的有点重。
草。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初然生气，手臂迅速收紧，死死勒住叶子骞的脖子，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你说什么呢，你竟然说我重？”
叶子骞停下来，假模假式地咳了几声，抽手拍拍初然绷紧的小臂，声音里满含笑意，说：“开玩笑，你其实一点儿都不重，正正好。”他又咳了两声，强制着收了笑声，继续说道，“别闹了啊，小心摔下去。”
初然‘切’了一声才消停下来，蓦的察觉到两人离得过分近了些，她立刻再次挺直腰背，恢复了最开始梗脖子的姿势。
“动完了？那走了。”叶子骞等初然调整好姿态之后，才重新迈步。
静谧的夜晚中，唯有叶子骞的心在砰砰地狂跳，他忽的想起初然在自己的小说里引用的一句话：砰砰在左边，而你在砰砰里。
正是如此的写照。
初然乖乖的趴着，偶然间低头时，瞥见叶子骞的手腕托在自己的腿窝下。
心里一阵暖意。
没过多久，叶子骞就开始冒汗，起先是细小的汗丝，后来竟是大颗大颗的滴落。
滴落到初然的手臂上，她一怔。难道自己真的很重吗？
想着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子骞侧头，一下子轻笑出来，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一排：“没有，刚刚好。”
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