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卫问芙挑眉,将垂在额间的发丝捋到耳后,眸子转溜瞧着她轻笑道:“姐姐怎可以这样说妹妹呢?” 手伸过去抓住冬南琴的袖口,谁知被拍开,她退后了好几步。 怔怔的看着她,几日相处原以为交了知心朋友,一口一个姐姐,她倒是坦诚相待。冬南琴越想越生气,气得眉头拧在一块,气得那极好看的红唇抿成一线。而这人还能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她,眼前不过是一个笑面狐狸,狡黠得很。 “竹子,你先去顶顶。” 卫竹捂住嘴,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卫问芙上前,冬南琴退后。 “我这是逼不得已下下策,容我跟你解释可好?”卫问芙挠挠耳朵,冬南琴气得憋红了脸,手攥得紧,怕是下一刻会一拳招呼过来。她见状又觉着好笑,又觉着这人太过可爱,气恼成这样。上前两步,又说:“我原以为冬自旗那老...就...怕你也是方才...” 冬南琴是个极有修养的人,她即使心含怒气,却也不会撒泼打滚。从小的生存氛围让她一有情绪便只会隐忍,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她绕过卫问芙往大门口走。 卫问芙上前握住她手腕,拉回跟前,收起了嬉笑的脸道:“我大可以让人将你押回后廊,可我不这么做,我觉着你有选择的权利,这些时日你教会我的,尊重自主权。你见了冬自旗想回去,我也不拦着。这些年,冬自旗勾结市内军阀专做肮脏的勾当,我在这他不敢明着造次,可我也阻挡不了他们暗度陈仓搞鸦片开窑子。” “你说回来这趟,一是见那帮你逃出的人,次是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些我可以帮你。冬自旗早看我不顺眼,我便是他升官发财的绊脚石。他私结东郊土匪预谋除掉我,我怕你这趟回去,必定也是刀俎上的鱼肉。” “他是土匪,你是什么?”冬南琴淡淡问道。 她背着阳光,卫问芙抬起眸子有些晃眼,可那人媚眼中的恼怒神情却是看得清楚。 冬南琴又追问:“我又怎么相信你?相处这些时日,你有无数机会可与我讲明,可你做了么?” 被这么一问,卫问芙低下眸来。都说好的人爱讲理,讲理便执拗,越是难以治理。对付敌人,治理属下,她有千方百计。对于眼前这女人,她却空无一计可施。怯步上前,拽住她西装的袖口,低头抿嘴不语。 … 卫府大门。 冬自旗领着十几条枪准备破门要人,他挑选了一个好时机,今日是出海好日子,卫家营几十号人都会到码头去帮百姓的忙,卫问芙当下府内定然也并无多少火力。 卫竹倚在木门边,嘴角嚼着零嘴,看戏般的看着底下这些人。门外四个带枪的兄弟将一伙人隔开,冬自旗肆无忌惮开始骂街,怕是街坊邻居都听不见似得。要不是出海祭奠热闹,都跑去瞧了,他一镇长,怎可以骂街?那不是有辱斯文么? “哟哟哟,大家伙不去码头凑热闹跑到我这来作甚?”卫问芙从府内缓悠悠的走出来,一脚迈出大门一瞧这阵势都乐了。 十多人,只有七个是立桦镇的,其余全是外乡人。 她穿着秀子的粉色锦袍,下身穿着棉裤踩着马靴,头发束在脑后凌乱像个疯丫头。这一站出来,底下带着枪紧绷着的突然泄了气都笑出声来。 冬自旗讥讽道:“几日不见卫司令这幅装扮?看来外头传闻我怕是没错了,女人成不了啥大事,恨不得找个好夫君继承你家两米高的石头吧?都看看,丫头愁嫁都愁疯了?” 众人哄堂大笑。 冬自旗喝道:“你疯了可别把我家姑娘拉下水,赶紧交人,否则别怪本镇长不客气了!” 枪口霎时间齐刷刷对准卫问芙。 卫竹摆摆手,四个门卫也收起了抢杠站在一旁看戏,几个人都跟着乐。冬南琴站在门内,看清了外头的局势。她看着十几条枪对准卫问芙,当下心里也是大惊,谁知卫府几人把枪全收了起来,退了几步一副看戏的模样。 就好似,底下这十多人掀不起风浪般,纯属儿戏玩闹。 卫问芙脚尖点地,跃到领头人跟前,抓住枪口一拉,脚往那人下巴招呼。枪脱手,他被踹得翻了个个,当下晕死过去。 立桦镇的人是知道卫问芙的手段,哆嗦着手退了几步。外乡人拿着枪便上前,其中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没子弹,装腔作势,卫问芙眉头一蹙,手上的枪杠横扫过去打中几人,脚尖点地翻身挨个脸上都印上脚印。 三两下工夫。 立桦镇那几人见状把枪头抵住地面,拉怂着脑袋。 卫问芙踩上台阶,笑道:“冬镇长,您老还是先回去吧。南琴小姐是我请来的老师,等她任务完成,想回去,我自然会送到贵府。” 她拍拍手上的灰尘,刚踩上台阶。挨了痛的外乡人哪看得起这黄毛丫头,他往台阶冲了过去。 冬南琴见状跨步跑去,几乎没有迟疑上前拽住卫问芙的手把她往怀里一拉。撕拉一声,刀尖挑破了冬南琴的肩,一道血红的口子,她闷哼一声捂住伤口。 卫问芙抓过枪杠,一脚揣在他脸上,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拿在手中一看,是刺刀,装在枪杆上的刺刀。 门口几人见状,啪的一声对天开了一枪警鸣,卫竹大叫不好。 冬南琴抽出手帕捂住伤口,额间冷汗滑落,她忍住疼痛故作镇定对着底下扶额的冬自旗开口:“父亲,好久不见。” “…琴…琴儿…”冬自旗一见事脱了掌控,当下就慌了。他准是晓得这几个土匪完全不按规章来,好在这枪子一并被除了去,否则… 卫竹一手将冬南琴往后一拉,他挠了挠寸头说:“完了完了...” 冬南琴这才注意到,原本嬉笑的卫问芙如今神情冷漠,那双冷冽的眸子有着武官的威慑力,看着底下那群人的眼神变了,暗藏着杀意。她将刺刀从枪杠上拔下,攥在手里。 缓缓的走下楼梯。 “哎妈,完了完了...”卫竹上前,叫道:“老大...” 刚刺破冬南琴肩的外乡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卫问芙抓住他领口,刺刀狠狠的扎进颈脖处,血滋了出来。 冬自旗败下阵已经有所退缩,跟家丁几个躲在一边,这会见了血,整个人软了下去,额头冷汗直流,手脚止不住的哆嗦。 卫问芙看都没看他一眼,她像个暴戾杀手,心里愤怒难平,只想杀之而后快。刺刀从颈脖处拔出,溅了秀子的粉色衣衫上格外刺眼,她将刺刀往死者后背上划,刺啦一声划破了衣衫,只见背后的狼头纹身。 “东郊的土匪?….开枪!” 站在门口的士兵得令,对着底下的那几个外乡人扣下扳机。 霎时间,门口被鲜血浸染,血腥味扑鼻。强忍着痛的冬南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往后倒去。 闭上眼那时,隐隐约约,卫问芙的脸映入眼睑。 她那双寒如冰的眸子转为柔意,脸上尽是担忧神色,只见她快步的往自己跑来… … 疼痛袭来。 冬南琴咬着牙睁开了眼,在床边的人衣衫尚未换下,胸膛处一滩红色的血迹,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她闻见血腥味怕得很,拼命的挣脱,往床内缩去。 “别动。”卫问芙拿着剪刀,将她穿的西装衬衫全剪开,露出白如藕的手臂来。她抬眸见她闪躲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急忙将外褂脱下,只剩里衣。里衣照样是血迹明显,染透了。 卫问芙只好作罢,按住她手帮她清洗伤口,嘴里笑着说:“姐姐是害怕了。是怕我呢?还是怕血?” 清醒伤口疼得冬南琴紧拧着眉,她咬着下唇连话也说不出口。 “可我觉着姐姐勇敢极了,紧要关头贸然出手。嗯…英雄救美?”卫问芙嘻嘻一笑,她坐到床边来,一手撑着,头低了下去。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着她看,眨巴着眼天真得很,嘴角勾着,脸上尽是笑意。 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冬南琴对她忽然的凑近有些懵,脸上忽然烧了起来。她别开脸去,谁知对方将她脸掰正,又低下头来,鼻尖轻轻触碰到她的鼻,卫问芙这才柔声道:“下次,可别有下次了。他们伤我不碍事,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俯身下去,近在咫尺的人,卫问芙心中叹道: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那紧致的五官让她有些失神,手中的膏药不自觉倾斜,碰到指尖微微凉意,卫问芙这才回过神来,将膏药按在伤口处。回到椅子上,她也不知为何失神! 冬南琴不知她的意图,也不知她突然的温柔是想作何!下一刻她便知道,肩火辣的烧痛,趁她不注意,伤口已经上了药,一瞬间痛得她倒吸一口气来。 待疼痛过后,她缓过神来。 刚才鼻尖相碰,心跳得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冬南琴愣了下,她没有排斥反而?反而...有所期待? 惹了事的主竟靠在椅子晃悠,笑得媚眼弯弯道:“舍身相救,看来在姐姐心里我分量也不轻,想必你也不生我气了。” 冬南琴靠在床板上,脸上红晕未退,她咬咬唇嗔怪道:“我可没说原谅你!” 谁知对方哈哈一笑,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一时之间,她脑里没了头绪。想不透卫问芙是什么样的人,前一刻还在嬉皮笑脸,下一刻眼眸暗藏杀意,她多变得让人措手不及。 冬南琴看着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方才,怎突然就起了杀意?” “走狗。”卫问芙冷下脸来,淡道:“东郊的土匪,市内的军阀,都是走狗,虚荣卖国的走狗。我也是一时情急,冲动了些,杀几个爪牙能有何用?冬自旗打着你的名义,实质探我虚实,瞧瞧,一时的快意打草惊蛇,失策!” 说完她又挂着笑意,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她瞧。 冬南琴很清楚她父亲是什么人,却料不到他能为钱势做到这地步,心里不免怨怼难平。可又欣赏这人的坦诚与果敢,心里虽有些怯意,也被其他情绪所掩盖。 越发对眼前的小狐狸好奇起来。 卫问芙眨巴着眼,冬南琴被她看的,本平复的心又乱撞起来,脸烫得很。她把被子往上一拉,发现半身□□着。 谁知她还非要追问:“方才撕开你衣衫时,里头这件我也想摘开来瞧瞧,可惜伤口需及时处理。这会瞧着也觉新奇,可是洋玩意,哎,瞧着新奇...” 说罢手伸过去要拉开被子。 冬南琴右手将她手背拍红,将被子往上一拉捂住胸口。 卫问芙嘟嘴嗔怪道:“姐姐脾性不好。” “不许再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