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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暖阳    从山上到村庄的距离大约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路上的曹梓桐经过刚才那个事情之后便一直傻笑着跟在先生的身旁,牵着她的手往山下走去。女子看在眼里,有些感叹...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曹梓桐走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很是疑惑的询问身后的女子:    “先生,小桐好像从未听过母亲他们提过先生的名字呢?”    “名字吗?那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无论怎么叫都是一样的...”    “不是的,不一样的!刚才先生都告诉我这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先生怎么转眼就忘记了?说不定您的名字或许就像爷爷对我的期望那样倾注了很多的疼爱呢!”    女子略带笑意的注视着他,好奇反问:“那万一不是呢?万一先生的名字不过是随手一指便草率决定的?”    他撇着嘴一脸不会上当的表情,双手环抱住自己坚定的反驳道:“才不会呢!我娘亲说过,看先生的言谈举止便能看出家中的教养极好,娘亲还说过,这些年虽说对女子的管束不是很严,甚至还可以成为先生,但是光靠这些也不可能如同先生一般,甚至我娘亲还偷偷猜测过先生的家里在朝堂上一定是很大的官。”    听完这些,她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笑了有好一阵之后在心里不禁感叹原来曹信的妻子心思这般活络,当真不错。    “小桐,你娘亲平常都告诉你这些吗?”    “没有啊,只是娘亲爱看话本子,爹的小书架上有一半的书籍都是娘亲的,她喜欢拿这些当成故事给我听,她最喜欢给我讲那些将军的故事了,不过,这不好吗?”    风忽然猛烈了起来,看来没有多久就会下大雪了呢,她轻笑了一下,歪了一下头,右手伸到耳边将吹乱的青丝捋到耳后,才柔声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不好,或许她这么做是因为疼爱你。”    “可我不爱听那些将军的故事,我觉得都好可怜。”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他们都受到了皇上的猜忌啊,那些故事的结局虽然娘亲都没有告诉我,可我偷偷看过,最后都因受到皇上猜忌而落了罪,都好惨的。”    想到那些话本子里的结局,曹梓桐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有些害怕的往先生的身旁靠近了一些,有些催促的说着:“先生,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感觉好冷。”    “因为那是你在害怕,不是因为冷。”    “才不是呢!不过,先生说了这么久您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呢。”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    “因为总感觉先生在这里不会久留,所以若是以后离开了,只要知道了先生的名字我就能够找到您了啊。不然以后这世间如此大就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看着曹梓桐的认真,她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好笑的开口:“姬殇,这就是我的名字,以后我来找你时可别说你已经忘记了。”    “我的记性这么好,才不会跟先生一样呢...”    一路的玩闹,等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至黄昏,比平时晚了一些,但是曹信和他的娘子并没有说些什么,他们对姬殇很是信任。尤其是曹信,他一直觉得她的武功比他还好,甚至高上许多,所以一直让曹梓桐喊她先生。本是想喊她师傅的,但是姬殇拒绝了,她说她年纪还小且是个女子若是当了他的师傅怕是以后会让曹梓桐遭人诟病。倒不如让他喊她先生,平日里她除了一些医术之外也会教他一些武艺防身。    曹信自然是应允了,姬殇本就帮了他们许多,又怎好去勉强于她。    到了晚间用饭的时候,木桌上摆了几个小菜加上刚炖好的骨头汤,热气腾腾的很是美味,那一家四口的互动让人颇感温馨。    依旧是五个人的位子,因为当日跟着姬殇一起来的女子身体抱病的缘故一直都是在房里用的饭所以从不会出现在这里。曹信和他家娘子坐在上首,妇人怀里抱着已快满周岁的梓安轻声逗弄,还不时的舀一勺米糊喂到梓安的嘴里,曹信在一旁捏住他的小手满是慈爱的笑容,但是梓安的嘴里虽细细吞咽着软香的米糊糊但那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姬殇,也不知道那黑色的瞳孔里在想些什么。曹梓桐默默地吃着饭,今日他回来晚了些,晚课还剩了许多没有完成,那是爹每日让他必须完成的任务,要是今天还完成不了明天就会挨家法,这样一想着他更加快了用饭的速度,好赶着在今晚就完成。    “呀...呀...”就在曹梓桐将离席的时候,梓安却在娘亲的怀里伸出了肉肉的小手,那小手软软的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抱着他的尤家娘子顺着孩子的动作看向了一直安静吃着饭的姬殇。    弱小懵懂的智语唤回了她的注意,姬殇回过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刚好看见向着她伸手讨要怀抱的孩子脸上所露出的纯真可爱的笑容。    “呀...呀...”    看着这个场景,曹信和尤家娘子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尤家娘子慈爱的看着怀中的梓安然后站起身走到姬殇的身边,将怀中的梓安轻柔的递到了已经放下碗筷的姬殇怀中,嘴角挂着幸福与温暖的笑意:    “梓安真的很喜欢先生呢,一看见先生就想跟先生一起玩,大概梓安也知晓先生你是他的恩人,所以总是喜欢粘着你。”    说完,妇人伸手抚摸着她怀中稚童的细嫩脸颊,梓安却有些反抗的吐出了小泡泡并在姬殇怀中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尤家娘子回过头很是无奈的和曹信对视一眼,俱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反观这边姬殇就有些无措了,那个孩子在她的怀中不停地玩闹着,她还要时不时的伸手保护便有些忙不过来,这些看在曹信他们眼里倒有些新奇,平时姬殇跟他们的感觉虽不错但是不知怎的还是隔着什么,也不会说些什么玩闹话,但是今天看着这有爱的一幕,尤家娘子便取笑着:“先生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想来那个孩子得先生的教导一定很是优秀呢。”    “我的...孩子吗?”姬殇愣了一瞬,便低下头有些出神的看着伸出了小手抓住她衣角的孩子,轻轻抱住他然后腾出一只手带着迷茫的感觉碰了一下他软软的脸颊,娇弱的,软如无骨的,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死去的稚嫩的灵魂,却带着很多人对未来的期望,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再过三个月左右梓安就要满周岁了,到时候可能请先生为他祈福?”    祈福?是了,这个村子里有着不知道从哪里流传下来的古老民俗,在每个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就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来为他带上象征长命百岁的吉祥锁,但这个村子本就破旧又哪里这么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人,所以一直都是由村子里最为年长的阿勇奶奶来为这些孩子祈福。当时尤家娘子因为生产所以一直留在那里直到天亮一切都忙活完才离去的就是阿勇的奶奶,原本阿勇奶奶是想要去为尤家娘子接生的,可前几年她的眼睛就因为儿子儿媳的离世哭瞎了,年纪也有些大了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在那里陪着他们。    姬殇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梓安的小手,回首有些歉意的看着面前询问她的尤家娘子,    “抱歉,不日我就要离开了。家中传来急信,说家中出了事让我早日赶回去。待结束之后或许也不能再跟你们见面了。”    曹梓桐有些难过的看着先生,他知道先生会离开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听闻这里尤家娘子稍微有些失望,她很喜欢这个姑娘,更何况她还是自己和梓安的救命恩人同时教了梓桐那么多东西,她很希望她能帮梓安祈福,但姬殇家中出了变故她便只能将这个遗憾留在心底了。    “不知道我可否将这个吉祥锁送给梓安,这是我上次去镇上的集市买的,虽说不是很值钱,但听说是被什么高僧开过光了,可以避邪躲灾。”说着,姬殇将腰间的荷包解开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铜锁递到她的手里。    看着手里的铜锁,尤家娘子有些红了眼,她微微抬手掩面哽咽:“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又怎么会嫌弃这个铜锁。倒是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大可开口我们绝不会推辞,回去的路上还请先生多加保重。”    这顿饭吃的比往日久了些,待结束的时候曹梓桐竟然还没有离开去完成他的学课反而跟在了姬殇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跟着她的脚步,一直跟着她走到了小院子里院中有棵桃树,但是因为寒冷的天气已经显得很是萧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先生,原来你不日就要离开了吗?”    “嗯,家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维持。”    “那先生的家在哪里呢?我们还会见面的吗?”    他有些想哭,但想起是在家中便用力的眨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意消去,可声音里的委屈和难过却瞒不了任何人。姬殇叹了一口气,如往常一般揉了一下他的头,轻声安慰,    “你忘了我曾说过吗,说不定以后待你长大了之后我们就会再次相聚,所以,不要难过了,你父亲可不想看见你这么软弱的样子。”    “你会来找我?真的吗,先生?”    曹梓桐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一样看着面前安慰他的先生,有些不敢相信。    “嗯,会再见的。待你长大...之后。”    “长大之后?可我现在还不满五岁,当我长大之后都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先生你那个时候还会记得我吗?”声音里充满了低落与茫然。    “为什么会忘记呢,小桐这么可爱。”    听到这句话,曹梓桐刚才失落的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充满了自信的向姬殇承诺道,    “嗯,那就说好了,先生。”    微微弯了唇角,她温柔地应了一声好。    ......    这天,刚刚破晓的天空难得的出现了太阳,想来今天也该是个好天气。    窗子外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带着浅浅的色彩,衬着微凉的光芒煞是好看。院子里干枯的桃树上还挂着一些未曾完全凋零的叶子,被寒风一吹又缓缓的飘落了几片,低沉暗哑的鸟叫声在天上响起,一旁养的几只鸡今日却有些奄奄的躺在窝里也不知是不是染了病。    曹信将打包好的干粮递到了姬殇的手里,而那个女子依旧披着黑色的斗篷跟在姬殇的身后没有言语,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在意这些。曹梓桐躲在父亲的后面低着头有些没有精神,尤家娘子在一旁轻声嘱咐着姬殇路上多加小心,很是不放心的往马车中加了好些东西,正在忙活的时候她余光却瞟到阿勇家的奶奶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便慌忙迎了上去,语气惊讶,    “阿勇奶奶,怎么这般早就过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老人用手里的竹竿探着地面,浑浊的眼里没有丝毫影子,听到尤家娘子的询问她微微的朝说话的那个方向偏了一下头,    “昨天姬先生在我那里向我告了别,往日先生帮了我许多,今日我便想着怎么也该来送送她,幸好没错过时辰。”    姬殇上前道了谢,轻声嘱咐了几句她的病情,阿勇奶奶都一一应下了。    待要启程的那一刻,她突然朝着姬殇的方向望了过来,那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什么都可以看见。那双浑浊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姬殇,她开了口但又不知跟说些什么,最后只轻声嘱咐了一句话,    “先生,日后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好。”    姬殇与他们都道了别才看向一直闷在那什么话也不说的曹梓桐,走了过去,温柔的揉了一下他的头,    “小桐,我要走了。”    闷闷的声音从低着头的小桐身上传了过来,有些哑:“嗯,先生,走好。”    她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跟着的女子已经先她一步上了车正坐在车里等着姬殇向那几个人告别。见她上了车,也没说话,只是从帽子的阴影下看了她一眼。    车夫赶着马渐渐地往前走了,这时外面传来了隐隐的啜泣声,那是属于曹梓桐的,还是忍不住哭了吗,现在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随着马车的前进,身后的哭泣声已经渐渐地小了,直到再也听不见,那个一直安静的女子才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姬殇看着手里的书,唇角轻牵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莫冉,你缘何发笑?”    被唤作莫冉的女子将头上用来遮掩的帽子放了下来,几缕青丝随她的动作而飞舞起来,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她埋头轻笑一声,撩开那缕青丝在指尖缠绕,那所露出的面容是比姬殇还要苍白的脸,可不同于姬殇的清冷温柔,她的眉则是不画而黛,弯弯柳叶眉,眉下一双杏眼里轻微一转满是恼意,却说不出的明媚,眼尾一勾带着撩人的魅色,脸色虽格外的苍白却衬得那唇更加的红艳而惑人。    看见姬殇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籍,莫冉微微笑弯了眼,红唇微扬的转过头语带笑意的反问:“我听说是因你家中出了变故,所以才要慌忙上路,但我与你相识三年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家人?什么信件我也从未见过呢。我笑你,太过于虚伪,真让人讨厌。”    莫冉好整以暇的坐在马车里等着她像往日那样与她逗趣,可今日却没成想姬殇依旧依旧安然自若的看着手中的书籍,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等了有一会儿,才见她轻挑眉头含笑反问,    “就像你所说,我们不过相识三年我又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事情全盘交代呢?至于信件,不过一句托辞。”    “什么托辞?”    姬殇将看完的书籍合上放于一旁,有些无趣的掩手打了一个呵欠,仿似困倦,    “方便离开的托辞,我们所等待的时机已经来了,所以该走了。”    听完最后一句话,莫冉猛的看向对面微笑的姬殇,不敢相信的问道:“终于...可以了吗?”    看着她眼里的急切,姬殇微弯了眼睛,单手支颐,嘴角牵起一抹复杂难解的微笑,    “对呀...我也期待这一刻好久了呢。”    ...    赶了近两天的路程,马车停在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小镇上,姬殇便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日再启程。    客栈一个偏僻的位子里,姬殇正在慢慢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被遮挡住的黑暗里莫冉此刻正皱着眉头听邻桌讨论的事情。    “三哥,你莫不是在框我吧?这怎么可能呢!”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男子,他微胖的脸上此刻正带着满满的质疑,似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从友人口中听到的消息。    “你三哥我框你做什么?我有个小舅子就在衙门里当捕快,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那距离这两日路程的木兆村昨夜下了一场大雪,就在那雪夜里被人放了火然后屠了个干净,三十几户人家听说没留下一个活口,那惨状让我小舅子还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呢。”他喝了一口酒,看见友人眼中的惊愕才继续开口:“说来也怪,那村子往常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平日里也鲜少见过,倒是这几年有了些许的消息传出来。最可怕的是,那村子里的很多村民死了之后竟只留下了森森的白骨,还没有血肉,不过死状却是格外的凄惨,像是受了很大的折磨一样。听说,那天流的血都将村子边的小河给染红了,只剩下一些活禽还奄奄的在那个村子里。最惨的还有个人被开了膛破了肚扔在一棵桃树下被乌鸦啄食,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下这种狠手,作孽哦!”    那人微微感叹了一声,仰头喝干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便高声唤了一句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