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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梧桐    在世界上有无数分裂的洲屿,而其中面积与实力最为强盛的当属千原大陆。在千原大陆上共有五个大国及十多个小国,而天昭就是位于大陆上的五个强国之一,与其他国家有些微的不同的是天昭刚结束一场残酷的争斗,也因为这场争斗才会出现天昭国,它正是紧缺人才的时候,所以对于女子的要求还并不是很严,至少有少数德才出众的女子可以坐上先生这个位子,而今天我们要开始讲的主人公就是一位少有的女先生。    天昭二十年的冬季,在昨日下了一场小雪,天气有些冷,但是今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那微红暖暖的阳光照进了一座薄雾弥漫的山中,昨日的那场雪模糊了天地,模糊了界限,能留下的绿色就只有山上那高耸的雪松,在山上也很少见到动物的踪迹了,想来已经快到冬眠的时候了。而在空旷的白色雪地中有一抹青色,初始以为是什么绿色的植物,走近却发现原是个妙龄女子,她似乎在这大冷的冬天就这么睡着了,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奇异。忽然她轻皱了下秀眉,抬起右手遮挡在了眼前,看样子约莫是嫌太阳太过于刺眼了。挡住了光,她又浅睡了过去,露出的手腕在一袭青色的锦衣下更显白皙,阳光照在那瘦弱白皙的手臂上让人觉得那白色泛着淡淡的病态。    “先生,你睡着了吗?”不远处一个看上去不满五六岁的孩童拿着手中看不清模样的草药一路小跑着过来,续说的话语中有淡淡的好奇:“我在这个山上找了很久终于找到先生所描述的那种草药了,不过,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冬季真的还存活着呢,但是,光靠这个草药就能缓解娘亲的心疾吗?”    本在浅眠的女子听到他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那双星眸中泛着浅浅的温柔与笑意,在她那青色裘衣中内着一袭月白色的锦织衣裙,那瘦弱的腰身不足盈盈一握,锦织裘衣上一头青丝如黛,发丝未倌轻垂在身后顺着微风缓缓地舞动,露在寒冷空气里的白皙皮肤犹如雪一般凝脂而光滑。她脸上两弯烟眉因为看见了孩童而微微扬起,说不出的柔雅,而那轻轻上挑的的凤眼似水般清澈,带着仿若能看透一切的明晰,此刻却嵌着淡淡的笑意,道不尽的温柔雅静,挺直的鼻梁下是显得有些薄情的红唇,现在正轻轻扬起了一个弧度,那雅致的笑容让孩童不由得停止了一瞬的思考,怔愣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被称为先生的女子,小脸上木愣愣的在心中想道。    先生笑起来可真好看,他年纪小虽不知该怎么形容但也觉得先生的笑容比之冬日的阳光更为耀眼,他见过的人很少,因为在他的周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出色的人,所以在他的心里面先生就是这个世界上与娘一样好看也温柔的人,甚至连跟在先生身边一起过来的那个姐姐也没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即使他也只看过那个姐姐笑过一次。他曾经对着先生说过这句话可先生却告诉他,那是因为他的世界还太小,所见的东西太少,在这个世上从不会有什么绝对。他不明白,先生也只是笑一笑,然后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你还小。    “这个草药名唤残阳草,只会在冬季生长,也只能生长在距离太阳最近的山顶上,昨日正好下了一场雪,今日遇见阳光就会长出来。虽然知道它的人很少,因为它与寻常的野草相差并不大,而且主要的用途也并不是用作药用。你娘亲的心疾也并不能靠这个根治,它也只能起到一些止痛的作用,但是小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她坐在孩童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抬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被唤作小桐的男孩长相白净可爱,及肩的黑发被轻轻扎好,有神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出的可爱又乖巧,若是笑起来还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若是不仔细的瞧便会将它给忽略掉,这是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孩子,但是也不是贪玩的性格,或许也跟父母的教导有关。那因为寒冷的手上带着凉意的温度使得小桐微微打了个寒颤,虽有些失落但是在听到先生最后话语中那夸奖他的话又让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因而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但是这个笑容却没有持续多久就缓缓的消失了,他低垂着头显得有些伤心,    “先生,娘亲会离开我吗?”    “...”她愣了一瞬,最后带着温柔的笑容半跪在地上,双手轻捧着他的脸温言抚慰:“小桐,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不能陪我们走到最后,哪怕是在最后一刻也有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下去,因为这是这个世上所必然的规则。所以...小桐,将头抬起来好吗,不要再哭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是这个世上的既定法则,就算小桐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也不要难过可以吗?要带着他们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那...娘亲与先生也是吗?”就算年纪小,但是他也隐约明白了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是离别,所以他还是固执地垂着头,隐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那低低的哽咽声女子听在心里带着轻轻的叹息声,她轻柔的环抱住孩童,声音轻柔,    “但是就算会有离别,那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所做出的命运。”    听到先生的安慰,小桐有些不确定的捏住了女子的衣角,小声的确认着,    “真的吗?哪怕先生会离开这里,但是最后还是会再次相见吗?”    “嗯,会跟小桐再次见面的。”    “真好,那到时候我们五个人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这话说的开心又幸福,听清楚之后,女子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小孩子的想法都这么跳脱吗?她微微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含笑的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温柔,她低下头看着眼前又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的孩子,无奈扶额,只能带着他准备下山回家。    看着先生脸上的笑容,小桐饶了下头,有些苦恼先生在想些什么,但是只要是先生先生笑得就一定是好笑的事情,这样想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跟在女子的身后慢慢的准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先生牵着他的手,记忆却不由得回到了先生刚刚来到这个小山村的那个时候...    那是一个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时天空正下着蒙蒙的小雨,格外阴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是一场暴雨来临之前的铺垫。村子里的村民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往日这个时候很多的人们都已经出外劳作去了,但是因为这种天气极易引发滑石,所以连常去山中的猎人都躲在家中不敢上山狩猎。    待到了夜晚,一场暴雨果然来临了,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惊雷声和雨声。但就在这个时候,村中的小桐娘却要生产了,听说是被惊雷的声音给吓着便在路上摔了一跤,那个还未足月的孩子就准备降生到这个世上。那个时候小桐爹本想着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会出生就没有请稳婆住到家中同时小桐娘也是为了省下那笔费用。村中本来有位稳婆的,可她去年便因年纪大了得病离世了,再说,这个小山村距离最近的小镇也需要一天的路程,到时候就算能够请到稳婆小桐娘也不一定能够撑到那个时候。原本一些妇人也可以勉强充当一下稳婆的,谁知年纪大些的妇人都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胎位不正,想来这胎会是难产,这可就有些难办了。毕竟若是顺产倒也好说,风险不大,但这可不同于顺产,难产稍不留意就会一尸两命。顺利的话倒没什么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身上可就背着一条人命了说不定还是两条呢。这小桐爹平常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为人比较蛮横,这么一想下来,在场的村妇都没有凑上去讨这个惹不起的麻烦,暗地里很多人还不停地拿眼瞅着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动静,好随声附和。    屋里传来的阵阵撕心的喊叫声衬着天上的惊雷声无端的有些渗人,小桐爹听在心里便止不住的有些着急,甚至红了眼眶,哑着嗓子问道:“周婶子、辛家婶子你们可能进去帮帮忙?我娘子快坚持不住了。”    小桐爹口中所说的两个都是在场年龄较大的妇人,也有些经验,但是在听到问话的时候,两个人便不由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慌忙别开了头。    “咳咳...小桐他爹,倒不是我周春不帮忙,实在是我也实在没法子。小桐娘那可是难产,若顺产你叫我周春帮忙我倒还帮得上也绝对二话不说,但我对难产也没什么法子啊。”说完,便小心的后退了一小步,将一旁的辛家婶子独自立在小桐爹面前。    看到周春这个举动,辛家婶子皱紧眉头,面上虽未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唾了她一口,周春这贱人,平时就跟她不对付,还跟她处处做对,什么好事都要抢着去,现在倒好竟然还敢将这时刻能沾上人命官司的事情让她来接手。    但面上却又不着痕迹的担忧道:“小桐爹,倒也不是我不帮你,但是我家三儿子没多久就快要娶亲了,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沾上血腥对我家青松的婚事怕是有些不好啊...”这话倒也没错,辛家婶子三儿子青松下个月就要大婚,娶得听说还是个师爷的小女儿。但,都是普通村妇,不过娶个亲,再是重视一些也不像那些官家夫人这么注重这些繁文礼节,所以在场的人都自个儿心里清楚,辛家婶子不过是不想到时候惹上什么官司将这门亲事给搅黄罢了。虽然心里都清楚,可谁也不会站出来揭穿她的谎话,毕竟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沾上这个事。    小桐爹虽说平时是有些蛮横无理,但他也是个心思活络的家伙,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听着里屋传来的喊叫声,他再明白又能如何,娘子就在屋中经受着生死考验,还有他们期待了很久的孩子也在那里,想到这里他霎时就跪了下来,顿时唬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一直红着眼眶呆呆的站在一旁的小桐被父亲下跪的场面吓得浑身颤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娘亲一直在喊疼,爹也跪在地上红着眼睛不住的哀求,他有些害怕,也很想哭但是爹平常就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只能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哭出来。屋子中央跪着的小桐爹往前膝行了两小步,便在地上磕了个响亮的头,他红着眼,有些哽咽,    “求各位婶子帮帮我家娘子,我曹信在这对天发誓,若是...若是我家娘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当真出了事情,我曹信也绝不会迁怒到任何人身上。”    说完,又响亮的磕了一个头,声音嘶哑的续道:“求各位婶子救救我家娘子!日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们需要我的帮忙我曹信说什么也不会摇一下头。”    听到这里,所有人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虽有些震惊于曹信的这番动作,但所有人还是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取舍,就在这个沉默的时候,一直敞开的大门传来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冷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我可以救她,你只需要付出一个小小的条件。”    所有的人都回过了头看向那个女子,只见她身上穿着破旧的蓑衣,那头青丝因为淌了雨水所以湿淋淋的披在身后,脸上那不正常带着病态的白皙加上浑身的狼狈衬着身后的惊雷倒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这个小山村里面。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进,所有人都不由得随着她的脚步往后退着步伐直到退无可退的抵着墙面才惶惑的停下了步子,看着她慢慢地从面前走过,众人这才发现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但是一身黑色遮雨的斗篷连着雨帽挡住了她的面容,不过看她的身形以及走路的姿态也不难猜出是个女子。不过这深更半夜的惊雷天,谁家姑娘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种破旧的小村庄里,何况看那隐约露出的丝绸衣裳也不是寻常人可穿戴的,有古怪!这次,众人更加不约而同的往大门的方向悄悄的行了两步才瞪着眼睛看向屋子的正中央,观察着那里的情况。    “姑娘?你...”    曹信有些楞,倒不是怕她是什么所谓的鬼魅,只是这姑娘看着太年轻了,难产这种事情连那些经验老道的稳婆也不敢说是万无一失,而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却站在这里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她可以救自己的娘子,再怎么想也不敢相信这些。    “我是个大夫,手中也刚好有一些草药可以救治她。不过你娘子的声音已经低下去了,若你不想要她活下来还要继续纠缠,我倒不会介意。”    说完这句话,她就安静的等在一旁,不再言语。这里曹信听完她的话便慌忙站起了身,因为起得太急,一个踉跄,也没觉得丢面子只是忙立稳脚跟便引了她进入内室。女子进屋前回过头对着那个跟在她身后安静的身影低声嘱咐了几句就跟在了曹信身后进了房间,只余下那个裹着斗篷的身影立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站在那里也不动,可也没人敢去询问她什么,屋子里更冷了一些。小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偷偷地跟在了女子的身后进了里面,他想去看看娘亲。    时间慢慢的过去,惊雷声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消失无踪,连雨也渐渐的开始小了下去,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个沉默的身影和一个年迈的老人便都慢慢的离开回了家。    天渐渐的露了白,低低的安慰声伴着屋中由弱变强的叫喊声接着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这声啼哭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放了下来,屋子中央的那个身影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然后再没有丝毫的动静。    因着那次先生的救命之恩,爹爹和娘亲便将她奉为了座上宾,连弟弟的名字都是先生给取的。其实,他很羡慕弟弟,还有些小小的嫉妒呢。他的大名叫曹梓桐,听说这个名字还是已经过世在他尚未记事的时候就已经离世的爷爷给取的,所以他也不敢说出什么抱怨,因为害怕自家父亲的家法伺候。但也并不是说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是觉得弟弟的名字很是好听。曹梓安,勿失其性,一世长安,听娘亲说,这是弟弟名字里的含义。    “先生,你给弟弟取得名字真好听,还有很好听的意思,我的名字就没有这些呢。”曹梓桐跟在她的身边,声音有些低落,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他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他也很严厉,从不会对他笑,只是监督他习课。不像弟弟一样,他一出生,爹就特别喜欢他,还总对他笑,一想到这里,刚咽下的泪水就有些止不住了。他慌忙抬起手想要拭去却没想到泪水越擦越多,因为父亲的教导所以他从不会在人前落泪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咬牙忍住快要奔涌而出的难过。更何况先生还在呢,他可是个男子汉怎么能...怎么能哭呢...但是...止不住...    无论怎么擦掉...但是为什么...却越来越多了?    耳边传来的低低啜泣声引得女子站住了身子,一低头便看见曹梓桐手上擦拭泪水慌乱的小动作,看到这她不由得轻声叹息一声,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想到这里,她蹲下身,也不拦着他哭,只是拿了手帕递到他的面前,见他接了,才轻轻笑了开,带着一丝温柔,    “梓桐,你知道你的爷爷为你取的这个名字中有什么含义吗?”见他小小的摇头之后方笑着续道:“梧桐,是凤凰栖身的树木,带着荣华与富贵,梓,意味着你的爷爷希望你能成长的聪慧且勇敢。所以...小桐,爷爷只是希望你可以生活无忧,一生平安喜乐,这是他对你最大的希望,也正是他为你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初冬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山间的风声缓缓,吹过低垂着头的孩童身边,那风声仿佛还夹杂着一阵低语混着婴儿的咿呀声。    梓桐,爷爷不希望你走上为官之路,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也希望你在将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像神鸟凤凰一样涅槃重生,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