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要问话,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话还没问清楚就要用刑,这不是咱们王府的规矩。”孟窅眉头微敛。因为她有意识避开与李王妃的接触,除了宫宴之类宗室聚会的场面,很久没有和李王妃对面说过话。如今一见面却是与她据理力争,孟窅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陌生。
林嬷嬷当先气不过,张口呛声。“孟妃慎言。事情没问清楚,怎可随口诋毁我们娘娘。”
阿满小脸一皱,跨出一步来。局面颇为凝重,他一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李母妃恕罪。”阿满端起小手向李岑安告罪,停顿后一本正经地发问:“父王说,李母妃的规矩最好。儿子请问李母妃,李母妃与我母妃说话,张总管可否插嘴?”
被点名的张懂连忙配合着做出姿态。主子说话,奴才不能插嘴。这是做奴才最基本的规矩,寻常百姓人家如此,何况钟鸣鼎食之家。张懂不能出声,但也做出低头拱手的请罪之状。
徐图跟着垂下头做做样子,其实埋下去的脸上十分得意。大公子真厉害!
李岑安脸上才浮上来的慈爱一僵,气得发笑。果然是亲母子。
林嬷嬷最是难堪,一张老脸涨得一阵白一阵红,但怕给李王妃丢人,也不肯再轻易开口。可恨众寡悬殊,她和小姐两张嘴说不过她们。
“阿满难道不想知道父王的近况嘛?”李岑安讪讪地将尴尬的一幕揭过去,和蔼地招招手,可惜阿满一步不动。她收回空洞洞的手,端庄地叠在膝头。“妹妹适才来迟一步,没听见这个奴才满口狡辩,言辞敷衍。本宫也是为确保王府家眷的安全,才不得不数个典型,以重整府中的规矩。”
孟窅把阿满拉回来,对孩子摇摇头。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这里不是让孩子出头的地方。
“好叫王妃安心,王爷一向安好。”孟窅的话掷地有声。她也担心明礼,可李王妃反复拿明礼的安危做借口,委实叫人反感。“树规矩是应该的。只是,他是王爷派去服侍钱先生的。先生回来见不着他,王妃预备怎么解释?”
“就怕钱先生不回来了!”李岑安听她轻易说出靖王的近况来,心中愈发不得劲,话里也透着冷意。必是张懂给她送的消息,合着他们一家人独独瞒着她一个。
孟窅眼中毫无波澜,笃定地说:“先生会回来的。”
“妹妹如何确信?”李岑安最看不惯她的淡然,不禁尖刻地追问。“知人知面不知心,妹妹还年轻,没有吃过亏。眼前局势未明,凡事要小心再小心。”
她这辈子吃的最大的亏,就是因为没认清孟窅的真面目,被她离间了靖王与自己,害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王爷相信钱先生,我相信王爷。”
李岑安眼底跳跃着两簇火焰,确实哑口无言。
王爷信钱益,你便信他。王爷还信你纯善不争,可我能信吗?你把天下的好处都占尽了,如今来充慷慨大方,却是把别人往绝路上逼!可是这些话,李岑安只能在心里骂。
小昆子终于说到荣王妃如何沉着以对,叫李王妃铩羽而归。他的脸上也一扫颓色,欢快地眉飞色舞起来。
第二日,钱益背起药箱来洗竹轩为孟窅请平安脉,一并向孟窅致谢。
“宫中守卫森严,又是恪郡王坐镇。三爷一切安好,荣主子可以宽心。”一样的话昨天已经让张懂带进来过。钱益又说,他已为靖王联系走动,拨云见日之日不远矣。
“先生大恩,请受我一拜。”孟窅感激不尽,又叫孩子们出来替她拜谢钱益。
钱益迭声推辞不过,晴雨只听孟窅的,已经把三个小竹子都叫出来。
阿满作为弟子,依着母亲的吩咐恭谨地拜下去。
钱益急忙让开一边,不敢受他们的礼,只是扶起这一个,落下那一个,好不狼狈。
还是晴雨开口劝她。“先生快别推辞。您不受郡主和公子一拜,咱们主子如何心安,岂不还要劳动咱们主子来。”
至此,钱益方不再推辞,只是与三个孩子对面互相大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