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兜,迟迟没有去接,目光瞥向一侧。
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分钟,两人像是在较着劲,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僵硬地沉默着。
直到楼下有人在喊:“小陆,下来搭把手!”
陆成舟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就走。
从许皓月身边经过时,他脚步顿了下,侧眸瞥着她,语气幽幽地问:“你两年没吃饭吗?”
“什么?”许皓月疑惑地望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瘦成这个鬼样子。”陆成舟低骂一声。
许皓月怔了下,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下了楼。
这一整天,许皓月满屋子晃悠着,从楼上到楼下,从厨房到洗手间,努力想找点事让自己忙起来,忽略掉外面丁丁当当的动静。
可是没用。心思像是被什么勾住,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视线总忍不住往外瞟,搜寻他的踪迹。
一旦看不见就心慌意乱,看见了又心跳怦然小鹿乱撞,心绪跟着他起起伏伏,不知如何是好。
静下心来想想,又觉得可气。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要用这种态度对她?
那段感情虽然结束得仓促,可她自认没有负他,不是吗?
没错,她是要结婚了,可是两年之约已经到期,他们都恢复了自由身。她想嫁谁嫁谁,凭什么要看他的眼色?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今天是陆成舟要结婚,给她递上一张请柬,请柬上俊男靓女笑得甜甜蜜蜜……
不能想,一想就难受。心里酸酸涩涩的,又堵得慌,气得跺脚,恨得咬牙。
不想故作大方地祝福,只想狠狠踹他两脚,诅咒他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现在,她终于有点理解他的心情了。
几个人一直忙到傍晚才收工,前院也初具雏形了,陶景和预计三天能完工。比较麻烦的是后院,又要搭建玻璃房,又要从闽南运回树木和土壤,前前后后至少得花一周的时间。
许皓月送他们离开时,几个人都站在车下,只有陆成舟,旁若无人地爬上了卡车驾驶舱,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闭目小憩。
陶景和觉得失礼,压低声音喊他:“小陆,下来!”
陆成舟半掀眼皮,声音散漫地说:“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明天又不是不来!”
陶景和脸色有些难堪,对许皓月尬笑道:“那贺太太,咱们明天见。”
“嗯。”许皓月点点头,视线又不自觉飘到驾驶舱里。
陆成舟闭着眼,看都不看她一眼。
伴随着引擎低鸣,卡车缓缓启动,驶出小院。
陶景和不经意间转头,就看见身边的陆成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后视镜,不觉怔了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瞧见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
陶景和轻敲一下他脑袋,打趣道:“你可真拧巴。”
刚刚给你机会,你不看,现在走远了,又眼巴巴地盯着人家。
陆成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仰头靠着椅背,继续假寐。
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帧帧画面:她的脸、她藏在衣裙底下瘦削的身体、她的卧室、墙上的结婚照、那张柔软的大床……
心里闷闷地钝痛,他用力揉了揉眉心。
突然有什么细节一闪而过,快得他根本没抓住。
他倏地睁开眼,一遍遍倒带,终于抓住了那一刹那的画面
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排药瓶。
他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以为是维生素片,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在他记忆中,她的身体一向很好。
可万一……
幸好那药瓶上几个字,他还有印象。
陆成舟掏出手机,飞快地输入“曲舍林”三个字。
他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弹出的词条,眉头越蹙越紧。
“停车!”他猛地大喊一声。
“哎哟……”正在开车的小张吓得一激灵,转头瞪着他,“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我东西掉了。”陆成舟压抑着慌乱的心跳,佯装在身上搜摸一遍,“估计是落在那家了。”
“什么东西啊?重要吗?不重要就明天再来取呗。”
陆成舟郑重其事地说:“很重要。”
他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落在那里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在闹着玩,小张犹豫再三,还是踩了刹车。
车子缓缓停下,陆成舟飞快地跳下驾驶舱,转身就走。
陶景和从车窗探出头来,冲他大喊:“你别惹事!这是在人家小区,安保管得很严!”
陆成舟没回头,冲身后扬了扬手。
真是抱歉啊,这几天可能要缘更,结婚杂七杂八的事太多了。我尽量挤时间,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