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权在握的侯爷是可怜之人!真是天底下的大笑话,江荻看着顾籍不说话,顾籍这才慢慢说了缘故。如同顾籍自小就要为父母报仇一样,顾兴祖身为唯一子嗣,活着,诞下下一代子嗣,最后才是继承家业。幼时他的身体不好,又早早请封了世子,玩伴什么的不存在,每天的任务就是练武,学习。
这样的事,顾籍心怀仇恨动力十足,顾兴祖却是不得不为。
当着顾籍的面,顾兴祖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读书、练武撑不住的时候就在想,家里为何就剩我一个呢?若是我的哥哥还活着,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呢?”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顾兴祖愿不愿意,从他的名字里就定下了他的未来。他必须做那个勤学苦练的孩子,并在十六岁的时候,便娶妻以求生子。结果,他的妻子连生两女,直到老侯爷过世,都没能生下一名嫡子。
当然,妾侍通房他也有。
但是嫡子未有,他不能让妾侍生育,这是规矩,他连和谁同房都没有自由。侯爷做到这样,对顾兴祖来说,只有一个字,累。
年轻的镇远侯惆怅一叹,道:“破阮你还记得父母兄妹,我呢?我从记事起就只有一个人。祖父临终之际,才把你活着的消息告诉我。我不明白,为何要到那时候才告诉我。早早接了你回家,我不是也有个伴吗?后来我也想开了。便是知道了晚一点,我也是知道了。顾家不是我一个人了,真好。”
“嗯?”
好在哪里?
似乎知道顾籍所想,镇远侯道:“我便是生不出嫡子,也不碍事了。”
闻言,顾籍一盆雪水砸向镇远侯:“侯爷想多了,破阮如今尚未娶妻。”
他连媳妇都没娶呢,生什么嫡子?
镇远侯如何能干,立即表示:“我回去就让你小婶婶给你寻摸妻子人选!”
顾籍没法,才把暖暖、小午兄弟的事说了出来,等到镇远侯安排完了人,又飞快地表示:“我还要带妹妹去辽东祭拜父母,侯爷既然对我的身份不曾怀疑,还是早一些完成归宗事宜吧。”
这是正事,镇远侯没有推脱,带着顾籍去西府见了顾秋声的祖父、顾家如今的唯一长辈。如同镇远侯所言,一家子也没几个人,天子下旨、老镇远侯遗言、顾二作证,事情很快就落定。为了避开嫁妆,事情落定后,顾籍和江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扬州前往辽东。
去的时候风和日丽,一路坐船到通州,换船直昌平,直出嘉峪关,十月初便抵达了辽东。
十月的辽东已是大雪纷飞,像极了顾籍记忆中的迷茫。
郭娘子见到了江荻欢喜的直落泪,见到两个孩子明明很开心,却把江荻狠狠地数落了一遍。好在两个孩子身体都好得紧,郭娘子这才收言。四年里,左氏也生了两个儿子,一帮小子混在了一起。自郭娘子到左氏,没有一个不想要闺女的,只没一个如愿的。
顾籍准备好祭拜父母兄长事宜之际,顾秋声登门了。
阔别多年再次相见,顾秋声更没了架子,只有对弟弟妹妹的呵护。不仅陪着兄妹两个一起祭拜了堂叔,还赖在郭家陪了兄妹多日,亲切得像是一母同胞。
说完这三个月所见的所有的顾家亲人,江荻陈词:“正如侯爷所言,顾家没剩几个人了,没有不抱团的道理。便是天子也给足了顾家恩航,那么,谁派人刺杀小哥呢?又是谁杀了我的父母?”
一场远行,江荻彻底明白了顾籍从前隐瞒她的原因
难断。
永乐十八年正月,顾家三口的仇人还没找到,顾家、梁家两份嫁妆送至沂水,那场面之轰动,便是此后数十年都让人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