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谈何谢字,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公治,你离开我府上也没几年吧,如今怎么越发迂腐见外了,该罚该罚,哈哈。”
“大将军教训的是,卑职先自罚三杯!”令狐愚有副好酒量,又有些贪杯。今日,他自从攥上酒壶就没再撒手过。说完一仰脖子,痛快地连饮三杯。
“好!这才爽快!贤弟果然还是好酒量!找机会再同贤弟饮酒……”曹爽大笑着拍了拍令狐愚的肩,上马车先去了。
少帝曹芳和大将军曹爽先后离去,大伙儿没先前那么拘谨了,开始互相敬酒,客套着招呼寒暄。
这次治兵,从外地来京的都督们都安排住在城北的官家驿馆,大伙儿同在驿馆呆了两日,这两天也都彼此熟络了不少。
毌丘俭豪爽不拘,和每个认识的熟人都一一碰杯,唯独到了司马师面前,视他如无物一般,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昂首而过,隔过了司马师。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因夏侯徽之死,二十五六岁的毌丘俭从荆州跑回京城,找司马师打了一架,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多年过去,毌丘俭性情不改,再见到此人仍是怨气未消,转而他旁边的曹羲碰了碰杯。
“毌将军,真是久仰大名!敬您一杯!”曹羲也热情道。
“对啊,您在辽东可是大大露了脸啊!听说那东川王被你打得都找不着北了……”各位都督将领也都纷纷围拢来。
“听闻那丸都山城极其坚固,易守难攻,不知你们是如何攻破的?”
毌丘俭也没有藏私之心,并不遮遮掩掩,十分豪爽地和大家分享作战经验,“说来够险的,在辽东,我军到了丸都城外,围城数日攻之不下,后来多方探察,发现山城西北面山体最为陡峭,因有山险掩护,上面的守卫布置较为薄弱,大伙儿一琢磨,有了,干脆避实就虚,两面夹击!”
“我们派一队人从正面佯攻另由韩续副将带人在西北面突袭,将马脚裹起,悄悄地靠近丸都,领着一千善于攀爬的士兵,带着兵器长绳,顺着长绳爬上山崖,和那些守城卫兵近身缠斗两日,才彻底攻破了丸都山城。”
听得众人惊呼连连,“这可真是束马悬车,惊险异常啊!”
“仲恭兄真是名将手下无弱兵,名不虚传!辽东这块硬骨头都能啃下来,想必此次秋射,定能独占鳌头。”曹羲赞道。
曹爽有意收服毌丘俭,曹羲作为曹爽二弟,一直鼎力支持大哥。何况,毌丘俭的确是条好汉,他也有意结交。
“哪里哪里,过奖了!兄弟惭愧,先前在幽州地处偏僻,带的都是些草莽勇夫,有股子蛮力罢了。如今又刚到豫州,人生地不熟,待会儿围猎,还请诸位手下留情才是……”
“毌将军说得对,适才观中领军方阵,群情激昂,令人精神一振,那才是中军领袖,雄劲之师阿!”有人跟着拍曹羲马屁道。
……
酒足饭饱,众人稍作休整,过了晌午,便是北苑围猎。
北苑在皇城北,绵延数十余里,其中山峦起伏,禽兽众多,历来是秋射狩猎场所。
围猎一直是中领军、中护军的优势项目。平日在练兵之余,他们有时也奉命陪护皇帝或是贵戚们在此游猎,因此大都熟悉地形,哪里路好有近道,哪里猎物多,都门儿清。
狩猎时由副将带队。进入北苑猎场之前,司马师想起父亲司马懿的交待。前些日他顾忌将士们练兵情绪,并没多言。此时再不讲,恐来不及了。
遂对参加围猎的护军将士交待道,“此次围猎,同场竞技,大伙儿还是要掌握分寸,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兄弟和气……”
???
什么?点到为止,我没听错吧?
围猎不同于单打独斗的比武,讲究拼抢和速度,猎物越多越好。大家都在凭本事抢猎物,凭什么单单要求我们点到即止?
……
护军参加本次竞技的大多是新兵营出来的,那些老兵平时压根儿瞧不上司马师,几乎都没参加这次秋射。
司马师平素训练新兵极其严格,他们甚少听到司马师这么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讲话。眼下大伙儿正是跃跃欲试士气高涨之际,忽听司马师这么话里有话地吩咐,不由心生怀疑:莫非将军另有打算?那……
兵贵神速,先下手为强。他们一犹豫,气势上先就输了。
傍晚时分,围猎结束,动手清点猎物。中领军一骑绝尘大获全胜,林墨带的庸凉军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中护军表现最差,远远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