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司马昭和张春华的母子关系一直很融洽,每日都去问安。但是长子司马师却一直和他娘之间有些隔阂。
“是……”司马师答得迟疑,面无表情。
“不要光口上答应。事情都过去十年了,她毕竟是你亲娘,你再同她置气,又何必?”司马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时,书房内的氛围有些僵硬和尴尬。
司马昭看看父亲,又瞧瞧大哥,笑着打圆场道,“父兄先聊着,我过去长春院一趟看看娘,有事随时吩咐我就是……”
“嗯,你先去吧。”司马懿点头。
司马昭离开时,透过渐渐合拢的门缝看了一眼大哥,从外面将书房门关上了。
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司马懿从檀椅上站起身,背着手,绕着书案来回踱了两趟,“为父这院子和长春院之间有些距离,也不便经常过去探望……若是去得多了,你那三位姨娘难免多心,这一大家子,在一个屋檐下,和和气气最重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子元,你不一样,她怎么说都是你娘……”
司马师微垂了眼,嘴唇动了动,“儿记下了……”面上依然无什么表情。
看着他的样子,司马懿微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长子的肩,“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
“对了,这些年,咱们这府内扩建过两次,越来越大了,你在中护军再招募新人时多少留意些,有那些没进得了护军的,留心给咱们府上添几个看家护院。”
司马懿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司马师一眼,“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吧?”
“儿明白。谨遵父命。”
“格外留意那些出自民间,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又身手好的。这些人肯听话,又肯卖力。比那些纨绔子弟忠心又好使多了。”司马懿叮嘱道。
“还有,为父身份特殊,有些事不便出面。你平日若有什么事,不妨也做做姿态,向五校营的郭德、郭建两兄弟多请教一二,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儿记着父亲教诲,同郭氏兄弟一直都有联络。”司马师道。
司马懿点点头,“嗯,不过记住,行事务必低调,尽量不要惹他人注意。”片刻又道,“你如今也执掌中护军了,身份不同往日,在宫里走动时,若是偶遇太后,切记注意言行,要格外尊敬。”
“儿有一事不解……”司马师道,“太后虽然身份尊贵,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深宫妇人而已,我们有必要如此么?”
“你想的太简单了。”司马懿摇摇头。
“是友非敌,是敌非友。对手之敌,便是我友。子元,你要切记,她可不是什么普通妇人,而是当今圣上的母亲。”
“在必要之时,还能代表先帝……”司马懿看了儿子一眼,意味深长道。
聪明人讲话,点到即止。
司马师没再多问。
对手的对手,便可结为盟友这是司马懿一惯秉持的原则。
曹爽先前从郭氏兄弟手中夺走了禁军兵权之日起,便已经得罪了郭太后。做了这种蠢事,他
竟然还不自知,仍然盲目膨胀自大。
只是,在两位辅臣中,小皇帝曹芳显然同曹爽更为亲厚,也一直偏向曹爽同太傅司马懿却一直有些隔膜。
既然笼络小皇帝的路子走不通,司马懿只能想方设法拉拢郭太后。
虽然根据魏制,从文帝曹丕到明帝曹叡,都曾立有后宫不得干政之命令,但是郭太后毕竟是曹叡亲封的皇后,当朝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
这几年,司马懿不顾自己年高位尊,小心谨慎尽量不着痕迹地在式乾殿和永宁宫之间走动,每次进宫见陛下,都不忘到郭太后那里请安问好,舍下老脸给一个三十岁的深宫寡妇问安,辛苦经营维持了几年,岂能随意放弃这枚大好的棋子?
皇太后这面招牌,时机一到,还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