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阳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已错过戌时,若是被大娘撞见了,怕是又要被责罚,到时候她怕是在祠堂跪个两个时辰。一想到这个,雎阳的膝盖骨便隐隐作痛,所幸,还不如不回家。等到子时十分门户大闭,便爬墙溜回自己的屋内,第二天再来个死无对证,大娘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这回,同样的套路再次上演。
可是,当雎阳走到顾家大宅的时候,整个人便呆住了,顾宅正冒起了熊熊浓烟,火势一瞬间蹭的老高。她们家着火了。
“不好了,快救西厢房,西厢房的火势最大……”小厮们嘶吼着,拎着水桶跑前跑后,纷纷奔向西厢。
“四小姐还在屋内,四小姐的门锁打不开……”
西厢,不就是她的住所吗?
怎么会着火呢?雎阳闻言,心中一急,想要冲进火堆。正当她准备冲进去帮忙时候,突然觉得脑袋一痛,两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
这是哪?雎阳醒了,挠着她发痛的后脑勺。嘶,疼是真的疼,她想起来了,她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着火了,在之后就被人打晕……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凭借自己的感觉,雎阳发觉自己应该是在一驾马车上。
被人打晕过去,装到马车上。难不成,自己是被绑票了吧?雎阳想到这里,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说她顾家还算是个大户,可是平阳的大户多了去了,怎么就挑到她们家下手了呢?再说了,她是庶出,就算被绑票了,也不见得大娘会给绑匪交银子将她赎回来啊。这绑匪们可算错账了,雎阳越想越害怕,要是真如她想的这样,她怕是逃脱不了被撕票的命运。
她才刚过十八岁啊,眼看着一个妙龄少女就要夭折在花样年纪,想想她都替自己不值。
正当雎阳冥想之际,马儿一声鸣叫停了下来,雎阳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不是吧?绑匪这是要行动了吗?
待车门一开,雎阳一个壮汉拉了下去,只见壮汉手持长剑,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不禁让雎阳脊背发凉,雎阳抬头,见一布衣男子正背对着他。
雎阳赶忙跪在地下,吓得浑身颤抖,头也不敢抬:“好汉饶命啊,我只是一个阳在深宅的无知妇女,求好汉绕我一命,我们家现在宅子被烧了,也凑不出多少钱来,你且先将我放回去,放回去我给你筹银子。”虽说她整日游手好闲,可是真到了节骨眼,还是很惜命,生怕自己一命呜呼。
谁知,她俯首在地上许久也未见男人开口,心下疑惑,便微微探出头来瞄了眼前男子一眼,只见那男子慢慢转过头来。那男子约莫四十,长髯满腮,玉面剑眉,一副官相,根据面相来看却不像个江湖打劫的,可是谁知道呢?如今战乱纷争,狼烟四起,也让无数志士男儿走上了江湖草莽的生活,错只能归给这世道。
“你就是顾家四女,顾雎阳?”中年男子缓缓走到雎阳面前,驻足。
听到绑匪念出自己的名字,雎阳心中咯噔一下。这绑匪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看来是早有预谋,吓得后背的衣衫又湿了几分。她着是倒了什么霉,居然被这些江湖草莽盯上了,怪就只怪她爹素日张扬惯了,这才让人挑了个软柿子拿。
“我不是……”雎阳赶忙哭道,但又看到旁边持剑下士的一记凌厉眼神,吓得又是一趔趄,急忙纠正:“我是,我就是顾凌,求好汉绕我性命,家父自重金酬谢。”她刚才被吓傻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还是承认自己的身份比较好,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她非要说自己是顾家的下女,怕是当场就会横尸荒野。
可惜了自己如花似玉的美貌。
承认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计。
那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雎阳疑惑地抬头,发觉那人朝她走近,在她一米远的地方双膝跪下,双手握拳行跪拜之礼:“雎阳郡主,下官卢虚之,特向公主拜礼,鲁莽之处实属无计可施,望雎阳宽恕臣下不周之罪。“
这回可让雎阳傻了眼,什么郡主?什么下官的?这家伙是在跟她做戏吗?
卢虚之见雎阳愣住原地,一副受惊的样子,心中怅然,他还没能给雎阳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小丫头这么……
咳咳,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说什么?你说当今陛下是我的远房兄长?”雎阳本来是坐在听卢虚之给她叙说故事的,可是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的,公主,你且听我徐徐道来……”
雎阳怎么也不能相信她的身世会和皇室秘闻联系在一起,可是在看到父亲的家书的那一刻,她再不相信也要相信了。原来一直养育自己的父亲,只是自己的养父。
这怎么可能呢
宣国已经建国五百余年,传言,皇室每隔三代都会有两个同颜之人,上一代的宣惠帝与其堂弟武德君便是同颜之人,心口都有一个明显的月牙状胎记,当年宣惠帝继位,武德君犯上作乱,竟妄图以假乱真,惠帝在为难之时,处死武德君,并下令处死后生皇家命脉,以报皇室稳固。当年的皇后煦偲生一子,子携玉而生,有王之兆,可胸前却有一月牙胎记,皇后大惊,同生子出现,这说明氏族的另一条血脉便活不得。可是,谁又是氏族另一条血脉呢当年的宣灵帝查遍了氏族各家,均杳无音信。
有人说,这似乎是公子家的命陨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