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凌染第一次杀死一个智慧生命。

杀死另一个生灵后，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凌染第一次亲身体验修真界的残酷，且无法抑制地感到巨大的恐惧、深重的恶心和令人窒息的愧疚。

尽管难过到了极点，但凌染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御剑冲向魔渊上空。魔渊一层离人界很近，只要飞过上方的魔气屏障就可以到达魔界和人界的边缘。

那里虽然危险，潜伏着许多魔族，但并不是生机断绝。凌染拼尽全力，也能活着出去。

很快，凌染就在魔渊上空漆黑一片的的魔气屏障中遭遇了第一只魔物，凌染感知到了它有金丹期的修为。

灵火凝成的剑出现在凌染手中，她沉着脸迎上。

接下来，便是宛若无尽的战斗和杀戮。

从和影七对战的经验凌染明白了，有白炎的神力加持的自己至少有大乘期的实力，但她的实际修为只有筑基圆满，无法感知超过金丹期的修为，所以也无从得知自己究竟打败了哪些修为的魔物。

好在这些魔物都未开灵智，或都不爱与人说话，凌染与它们相杀时心理负担少了许多。

时间的流速因为战斗的存在而变得模糊，就在凌染在战斗中近乎麻木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

“染儿，你在哪里。”

是林慎。

“……在魔渊上方的魔气屏障中，具体位置不知。”好一会儿，凌染才反应了过来。

“无事。”林慎笑道。

她乘着一柄小舟，悬于魔渊之上，垂眸看着下方的一片黑气。魔渊入口看起来就像一处庞大的裂谷，谷中漆黑魔气翻涌。林慎面色依旧温和，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长剑，便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剑。

它其实有名字，一点儿也不高雅，叫“真心”，是当年幽州王亲自为林慎打造的佩剑。

林慎神色淡淡，拔出了五百年未动过的“真心”，对着魔渊上方的魔气屏障挥下。这一剑带着移山倒海之势，剑芒如长虹贯日，似从九天之上引光而下，浩瀚恢弘。剑光所过之处，魔气消退无踪。一时间，魔渊上方的魔气屏障竟被完全打散，林慎便看到了凌染的所在。

她放出一道灵力，包裹住还没从和对面的魔物的战斗中反应过来的凌染，顺带把那只魔搅碎。

“前辈！”被灵力团托到林慎所乘的小舟上的凌染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惊喜道，“谢谢您来救我。您是怎么找来的？”

“本来是找不到的。但是你进阶的灵流引动了天地灵力，进而牵动了我的卦象。我便推算出了你在魔渊。”

“染儿做得很好。” 林慎走近凌染，笑着摸摸凌染的头，“你伤得很重，变回原型让我看看。”

林慎是丹道大能，凌染当然完全信任她，听话地变回了兽形。林慎眼中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双手托住小白虎的胳肢窝把她抱到怀里。

“此地不宜久留。”林慎把一颗普通的回血丹喂尽小白虎嘴里，“我们先回去。”

凌染：……？

那您让我现在变回原型干嘛？

一人一虎一飞舟往玄泽城去，凌染在林慎的讲述中知晓，从她被影七带走，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凌家家主凌停想联系你师尊，但没联系上。”林慎一边抚摸小白虎的背部，一边微笑道。

“前几日他去调查入门考核上晏回有异常魔气之事，据他说有些棘手，已经带晏回去了幽州晏家一趟。”小白虎抖了抖耳朵道，“他因为我的缘故，很讨厌凌停。现在多半在忙，不想理会凌停的联系。”

“如此也好。”林慎垂眸，“染儿，现在凌停还不知道你已出来，既然灵山派和凌家隔阂如此大，不如先不让凌家知晓你平安的消息。”

“平日里你太显眼，反而不好动作。”

“上古秘境开始前还有四个月。隐于暗处，足以撬动凌家的半数权力。”林慎微笑道。

幽州，晏家。

昏暗的密室里，晏回的神色迷茫。他看着悠闲地扇着扇子的方澜生，道：“掌门为何带我来此处？”

“再不现身，就在此处杀了你。”方澜生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道，“在阵眼处被伏诛，你不仅逃不了生，还会触动禁制。”

“五百年前的教训，还没尝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