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眼皮微垂,眸光蒙上一层陌生的暧昧神色。
但更多的是隐忍的疯狂与森然。
仿若深水漩涡,卷入其中便再难自拔。
“成为猎杀者的伴侣,情缘相结。顺理成章,你就成了自己人。”
宋折韫看着她红唇轻动,仿佛中了幻术一般怔怔,过了许久才理智回笼。
“什么意思?”她的嗓子有些沙哑。
卫姝眸光微眯,将方才眼中破碎凌乱的情感生生压下,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继而转眸抬步走开,只留下背影。
“你该回去了,宋姑娘。”
卫姝没敢再停留,几乎是屏着一口气离开此地的。
她没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
好一个“伴侣”,“情缘相结”。
一个孤守深渊、浑手怨魂的人,凭何言爱意?
但见她拳头紧攥,光洁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扣得生疼。
卫姝回到溶月后院后,院内的管事丫鬟领了四五个婆子入了新进丫鬟的房门。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高高的一摞衣裙,以及一个装满穿着小铃铛的红丝线木盒,还有些用来化妆的胭脂水粉等用品。
“这是今夜你们要穿的衣裙。”管事总领丫鬟面不改色地通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随婆子们去沐浴更衣,回来梳妆打扮好就在屋里候着。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她们来到溶月院不过三日,虽然时日不久,但多少还是听到了风声,心中更清楚今夜自己会面临什么。
有年岁更小的丫鬟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就差泪水滚落眼眶。也有三三两两一伙的丫鬟相互交换了眼神,似乎策划了什么计划。
“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既进了溶月院,生是院中奴,死是院中鬼。”管事丫鬟经历过太多次这种场面,自然清楚这些人都在想什么,面若寒霜地警示道:“若是想出逃或是寻其他邪门歪道,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安安稳稳乖巧地伺候过今夜,说不定还能见到明日太阳。可千万别将性命葬送在自己手中。”
卫姝没怎么听她讲话,目光反而一直锁在托盘里的衣裙上。
粉嫩的真丝里裙,外罩素白挑花薄纱,质地轻薄柔软,带着纯真的可爱与稚嫩,脚腕再戴上铃铛,细碎的清脆更显少女脆弱的娇美。
这赵建仁,可真不是个东西。
卫姝面色淡然自若,心间却已经杀意腾腾,血腥泛滥,开始思索该用什么法子取了赵建仁狗命。
这等渣滓,既如此贪色,不若迫他自行自宫?
唔,似乎有点恶心。
卫姝不忍假想彼时盛况,遂心中摇首,觉得还是需多考虑一下。
当她回过神时,管事丫鬟已经侧过身,让开了路,对屋内丫鬟道:“走吧。”
婆子们端着托盘带头先出了门。
这是示意她们该去沐浴了。
经了方才这番,这些丫鬟都被吓得不浅,但似乎决心已定,皆是一动不动。
仿佛跟着出了门,就算作妥协了。
卫姝觉得可笑。
这可从来都不是交易,一个弱小无能的人,本就只能任由强者欺辱。弱者在强者面前企图用尊严捍卫主权,这本就是笑话。
这可不是僵持在屋内就能取得胜利的。
时间一久,管事丫鬟的脸色已经变了。
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不听话呐。”
话毕正欲抬手下其他指令时,就见丫鬟里有一人抬步走了出来。
卫姝步履不疾不徐,走得像个局外人,没有丝毫焦虑或害怕,并将稳健的步伐停在了管事丫鬟面前。
与之对视良久却不语。
就在后面人都屏住呼吸,以为她要做什么大事时,但见卫姝突然咧了个得体的微笑。
轻微行了一礼。
毕恭毕敬道:“多谢姐姐提点。”
随后便跨出门槛,站在了那几个婆子身后。
后面的丫鬟见此,深觉背叛,皆像泄了气的气球,既士气大减又满心愤怒,似乎要将这一切过错都归结于卫姝身上。
但迫于无奈,只能一个个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