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你喜欢吃排骨吗?我妈妈做的排骨最好吃了。” “宇哥,监狱里的犯人是不是特别可怕?” “宇哥,你要不要尝一尝这个葡萄,我和朋友一起去摘的,特别新鲜。” “宇哥,你平时不上班时爱好是什么?” “宇哥……” 从他们一进家门开始,常乐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围着梁宇转,问题层出不穷。 此时正在厨房帮忙切菜的常欢,气闷的挥舞着菜刀,把萝卜剁的的嘎嘣响。 坐在常欢家沙发上的梁宇正襟危坐,礼貌回答常乐的提问,基本上一两个字概括答案,绝不多说。 “喜欢。” “还可以。” “不用,谢谢。” “陪你姐。” “…………” 最后,还是同坐在沙发上常欢父亲看不下去,难得的对这小女儿摆了脸,挥挥手让她去厨房帮忙,自己坐在沙发上和梁宇聊天。 从政治形势聊到经济情况,又从难民聊到监狱,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话题,各抒己见,即不至于尴尬,也不显得太热络。 常乐晃到厨房门口,伸个脑袋看了看。 厨房里,几口锅同时在忙碌着。 常妈妈是真的高兴,一边忙碌一边和女儿说着话,说到开心处,两人一起笑出声。 常乐瘪了瘪嘴,有些吃味,踢拉着拖鞋跑过去,“妈妈,姐姐回家了你就不管我了,我都快饿死了。” 常妈妈擦了擦手上掉水珠,伸手在小女儿头上点了点,责怪的语气却也满是疼爱,“谁让你中午该吃饭的时候吃零食,现在知道饿了吧。” 说着利落的拿出了个碗,边盛鸽子汤,边数落:“还有,常乐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一天天的,像什么样,晚上不睡,早上起不来,天天不吃早饭,乱吃零食可怎么得了。” 常乐这才笑开,一只手搂着妈妈的腰,撒娇,“还是妈妈最好了。” 常乐端着鸽子汤就在厨房吃起来,喝了一口,烫的哇哇叫。 “肯定烫啊,你这孩子。”常妈妈赶紧接了杯凉水递过去,“你问问你姐姐,哪里让我这么操心过。” 常乐瘪嘴,喝口凉水含在嘴里,嘟囔,“姐姐姐姐,就知道姐姐。明天我离家出走,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你看看,这孩子像什么话?”常妈妈指着常乐,对着常欢抱怨。 常乐:“姐姐现在又不和你住,说不定每天和宇哥都很晚睡觉了,你又管不到。” “啧,你这孩子!”常妈妈一巴掌拍过去,责怪还没说完,常乐已经一只手端着汤,做了个鬼脸,又踢跶着拖鞋走了出去。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常妈妈气的摇摇头,利落的盛了另一碗鸽子汤递到常欢面前,“来,歇着,你也先喝一碗垫垫肚子。” 常欢手上洗菜的动作没变,脸上带了礼貌的笑,“谢谢妈妈,我不饿,你喝吧。” 常妈妈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刚才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去,母女俩沉闷的埋头干活。 好一会儿,常妈妈才开口:“倪正的事我知道你还在记恨妈妈当时让你原谅妹妹,只是,乐乐当时也小不懂事,她” “妈,都过去了。”常欢截住她的话题,看母亲的表情有些僵硬,想了想,又补充:“我现在很开心,真的。” 常妈妈看着大女儿的脸,小心翼翼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忙碌去了。 常欢看着妈妈有些落寞的背影,终于还是将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她也实在不想听妈妈的解释,为什么爱妹妹多一点?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她听了太多。 一餐饭吃的算不上兴高采烈,但也算和乐融融。常欢大部分时候不怎么说话,只在父母提及梁宇家人的时候,才说上几句,不想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 但是显然她低估了梁宇的社交能力,反正比她强上不少。 常欢在家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说话,倒是梁宇适时的挑些轻松的话题丢给她,让她不得不接。就连和父亲,都能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话,而没有像往常一样脸红脖子粗的对呛。 一家人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常欢心里难得的轻松,手被梁宇牵着,自然的和父母妹妹告别。好像和家人一直都这么和乐融融似的。 以前每一次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常欢总是形单影只,这一次,看着旁边的男人,一双影子被路灯的拉的老长,亲亲密密的纠缠在一起。 “你放心大胆的看,别偷偷的看,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梁宇单手拿起烟盒叼了根烟,又单手打着了火,点燃了烟,从头到尾没有松开她的手。 常欢抿唇笑,总结陈词,“今晚表现不错,表扬一下。” 常欢是真的高兴,倒不是她害怕梁宇被常乐抢去,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常乐的性格她学不来,会哄人会撒娇的嘴她也学不来。男人看对常乐这样的,多少会多注意几眼。 这方面,常欢很没有自信。如果有人从头到尾只注意着你,这样隐秘又幼稚的对比虽然不说出来,可还是在深层次安慰了常欢有些不确定的心。 烟圈从他的口中吐出,梁宇歪着脑袋,眼眉微挑,“只有口头感谢?” 他的眼神太灼热,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这条路上走的人时不时有散步的居民。 “爱要不要。”常欢脸有点热,将眼光从他坏笑的脸上移开。 梁宇看她红了的耳尖,满意的弯了弯唇,将她的手紧了紧,“这里离平哥的店不远,顺便叫上徐腾,晚上再坐坐吧?” “现在吗?会不会有些仓促?我是不是要准备什么礼物?”常欢有些紧张的问道。 梁宇伸出手臂,架在她的脖子上,把她脑袋往胸前一搂,弯下腰,吧唧一口亲在她的嘴上,“傻媳妇,让他们见你就是最大的恩赐了,你啊,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们要敢有意见,看你老公我不揍他们。” “谁是你媳妇啊。”常欢鼻息之间都是他的烟草味,作出嫌弃的表情将人推开,梁宇偏不放,一把年纪的两人,谈起恋爱来一样幼稚。 晚上凉风习习,舒服的很,两人牵着手,你挤兑我,我埋汰你,再长的路也眨眼就到了。 让人意外的是,周国平的店黑漆漆的,没有营业的迹象。两人伸着头在外面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常欢有些纳闷。 在和梁宇交往前,这家店她就是来过的,出品不错,所以基本上只要营业都是大排长龙,今天周六更是黄金营业时间。 梁宇掏出手机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皱了皱眉,神色竟有些紧张。 “你在这里等等,我知道后门有个地方可以进去,就算歇业也有个人专门看店的店员,我去问问情况。”梁宇将手机揣到兜里,交代完之后就向后巷子里走去。 常欢伸着脖子看,看他修长的背影转弯被挡住,才收回了目光。 两个人的时候,一个小时也感觉眨眼就过了,一个人等的时候,一分钟都显得漫长,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常欢有些担心,下意识的抓紧了包包,在原地走来走去。 她看了看表,五分钟过去了,想着要不要去后巷找人,正迈开步子走了一步。 咔的一下,玻璃店门打开了,里面的人伸出个圆乎乎的脑袋,脸肉嘟嘟的,但是小鼻子小眼,像是一张大饼上放了俩花生,长相可以说是非常喜庆,声音也喜庆的很。 只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半门,半个身子探在外面,脸上堆满了笑,“您是常小姐吧?进来进来,宇哥在后面等您了。” 虽然这人看着不像坏人,但常欢还是谨慎道,“他在后面做什么?您让他出来吧,看店里没营业,我也就不进去了。” 闻言,小胖子有些着急,“宇哥说了让我无论如何把您请进去的。” 常欢打量了他一下,“那你让他来门口接我吧。” 小胖子欲哭无泪,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带上门,在外面可以听到哒哒哒跑步的声音。 常欢看他进去也立刻掏出手机给梁宇打电话,刚接通,就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你没进来?”梁宇疑惑,随后突然盖住电话,那边传来讲话的声音,听着,是小胖子。 常欢:…… 虚惊一场。 电话那头传来梁宇低笑的声音,“妹妹你大胆放心的进来啊,我没被绑架。” 常欢:…… 滚你妈蛋的,谁要进去。 当然,她只是这么想,小胖子哒哒哒跑过来,这次把门全部开了,瞅着常欢也不说话,但是俩花生皱到了一起,无声的谴责。我长得这么善良,眼瞎的才帮我当坏人。 常欢干咳一声,道歉,“不好意思啊,谨慎惯了。”她是真谨慎管了,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也碰到过好几次危险,入室盗窃啊,流氓当街调戏啊,晚上被尾随啊……若不是多了个心眼,好几次都化险为夷,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常欢走进店里的时候,还是有些纳闷,店里黑咕隆咚,小胖子手上就拿了个手电筒,自下而上照着那张小胖脸,声音里带着喜悦:“常小姐,这边请。” 常欢:…… 找到梁宇,看我不胖揍他一顿!都碰到些什么奇怪的人类。 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屋内的黑暗,随着小胖子往前走去。 走过前厅,穿过长廊,转弯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起刺眼的光,常欢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看到了她这一生最大的惊喜。 大厅内的桌椅不见踪影,入目之处皆是花,栉次鳞比,繁复的花成了绕在一起向前延伸而去,生生将一个烟火气息颇重的地方打造成了小小的仙境。 她正站在红毯这头,而红毯的那头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的看着这边。 常欢伸手轻轻按了按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奔涌出来的心,想要笑又想要哭,她有些担心现在的表情极度难看。 小提琴的声音突然响起,缓缓的在每多花瓣上跳舞,又拉扯着她向前走去。 常欢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眼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焦灼的眼神像是一条丝线,将两人牵到了一起。 第一次见到穿西装的梁宇,有些移不开眼睛,宽肩窄腰,剪裁合体的西服裤包裹着两条大长腿,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大流氓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绅士。 梁宇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笑,舒缓的音乐陡然变的更加欢快,他单膝跪地,打开手中的丝绒小盒子,一枚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噗嗤。终于,常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拉琴的人估计没预料到这一声,劈了叉,戛然而止。 于是,刚才浪漫的气氛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大厅里回荡着常欢的笑声,手贱的伸手去摸了摸跪在她面前,正好把脑袋送到她面前梳的油光水滑的头,笑的喘不过气还要评价,“你这头发,哈哈哈哈哈,喷了一瓶发蜡吗?” 还有他这一身衣服,想到梁宇在极短的时间内,又要换衣服,又要做发型,想到他兵荒马乱的模样,常欢实在是忍不住。 本来梁宇就不是特擅长这种事的人,人生中第一次,穿着憋手憋脚的西服,还跪着,要多傻逼有多傻逼,偏偏某人无知无觉,笑的快要岔气。 梁宇脸抽着筋,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你先别笑了。” 常欢伸手擦掉眼角的泪,好不容易憋住笑,脸都快抽筋了。 受惊吓的小提琴再次响起,梁宇呼出一口气,开口:“我喝过很多次酒,也醉过很多次,可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沉醉不醒。” 扑哧。这是常欢忍不住笑发出的声音,又赶忙伸手捂住嘴,摇摇头,示意,我绝对不笑了。 梁宇:…… 受惊的小提琴:…… 梁宇几次重新张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暴走了,伸手扯开勒的他脖子疼的领带,大刀阔斧的说:“我想娶你,你就说你嫁不嫁吧!”说着,还将戒指往她面前送了送。 小提琴手想了想,突然拉出了一首《抬花轿》!!! 常欢终于放肆大笑起来,梁宇将那枚戒指拿起来,戴在了笑的前俯后仰的女人手上,站起来,深深吻了下去,将那笑声堵了回去。 某人终于崩溃大叫:“我精心准备的浪漫求婚场景啊,就被你们这群不识货的毁掉了!” 常欢被梁宇抱在怀里,分神看到愤愤不平的人可不就是徐腾那二货。 紧接着,周国平也从一旁走了出来,一旁还站着个穿着超短裙,手里拿着小提琴的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们笑。 常欢伸手推开梁宇,脸色红红,捏了捏手上的戒指,耳边传来他们打趣的笑声,当然还有恭喜声。 徐导演很气愤:“嫂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嫂子!” 周国平捶了梁宇一下,“你小子,有福气啊,弟妹这么漂亮都被你追上手了啊!”说着又和常欢打招呼,“这小子叫我一生哥,你了,就跟着他叫我平哥吧,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妹,他敢对你不好,哥我给你出头。” 常欢第一次被这样热闹的围住,有些应接不暇,梁宇将人揽住往后拉,“我说你们别吓着我媳妇啊。”又是一众嘲笑。 “平哥,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小提琴高手?”梁宇暧昧笑。 徐腾抢答:“报告宇哥,这是我平嫂。” 超短裙姑娘白眼,“滚他妈的蛋,你让周国平这货先学学怎么追人,妈的,谁他妈情人节、七夕节的时候想要收到俩鸡蛋。” 梁宇,常欢:…… 好想给这姑娘竖个大拇指。 周国平也不在意,眯着眼笑,一副不和小丫头见识的表情,“好了,闹了一晚上,就我们几个庆祝一下,权当是你们的订婚宴了。梁宇今晚你别跑啊,咱哥几个好久没有喝痛快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还伸手将那超短裙姑娘拖到他身旁,在她短发上呼噜了两下,丝毫不去管她耀武扬威的拳头,像是安慰一只炸毛的猫。 梁宇亲亲热热的揽着常欢,相视一笑,十指紧扣,跟了过去。 单身狗外加求婚策划失意徐大导演落在后面,看着费老大劲在极短时间内折腾出来的场景默哀了三分钟,泪流满面的跟上了那两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狗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