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20章 求助(2 / 2)隐雁首页

姜铎再次震惊,都没心情计较他又提小涛以前潜伏境外金三角时的绰号。

陈振辉刚刚那句话,换做平时肯定得理解为主动句,但到了这会儿姜铎敏锐的听出了他话里的重音,心底惊骇直接问他:

“不过才5个多小时,刑侦和刑事技术现场勘验的都还没完事?督察纪委的反倒去得这么快?”

“你人在法制你怎么还这么不淡定?”

陈振辉笑话他,拍了拍膝盖耸肩摆手。

“现在这执法环境就这样,谁都怕担责,抓捕现场内包括原先锁定好的目标嫌疑人,死了三个重伤一个,局领导和督察能不着急么?”

说到这,陈振辉站起来,自己动手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又给自己倒满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端到嘴边轻轻吹开层叠的白雾,沉声说:

“但是老姜,你得帮帮我,今天下午这次抓捕行动,地点位于高新区=娱=乐=城,人员密集,出事的时候又是傍晚,天都还没黑,估计这会儿已经有消息在网络上疯传得铺天盖地。

案卷、抓捕经过和执法影音记录我光交给督察我不放心,哪怕是违规,我也得让你帮我把把关,你知道,我自己到是没什么,但是我不能再出错,不能连累队上的弟兄。”

沉默着听他把话说完,姜铎并没有立即答应,倒不是说他也害怕担责不敢去蹚这趟浑水,只是整件事情才刚露出一个尖角,得权衡清楚利弊,琢磨好怎么帮,从哪个切入点帮,必须得慎之又慎。

有些事情是可以预见的。

众目睽睽下抓捕行动中死了三个涉案人员,警方的各种作为和说辞很快就会升温为社会热点。

舆论是一张网,枝节丛生,自媒体时代下,一个手机就囊括了录音摄像键盘编辑和一张说死人的嘴,或粉饰或美化或添油加醋,秒速关联,人人都可以连接触角化身成网上的一枚倒钩刺,催迫拉扯着真相。

所以有些脉络与走向却难以预见。

这几年,舆论导向形成的压力对侦查办案的影响逐案上升,逐年扩大。已经从最初的评论、指导、旁证渐渐发展出干涉甚至指手画脚的意味,网络背后,是人群聚落从自身观感好恶出发,对事实进行导向性点评或批判,千人千种价值观,一种事实甚至有可能因为普罗大众对局部一点粗浅的了解和妄议,从而衍射成镜反。

但那绝不是真相。

特别要是再摊上个扛不住事顶不住压力的一把手或中层领导,暴露在舆论锋芒面前的执法基层一线,等于直面滔天口水,再想拼命坚守住什么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反倒成了笑谈。

想到这,姜铎瞳孔缩了缩疑虑着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眼前萦绕茫白的雾气,喝完茶水才问陈振辉:

“开枪了吗?”

“开了。”陈振辉答:“我下的命令,我已经回想过好几遍,符合抓捕时控制现场的必要,也符合武器警械使用条例,况且枪弹创也不是那三人的直接致死原因。”

听他这么说姜铎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思路,轻松地笑起来拍拍发小的肩膀: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在我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它舆论声浪再大,只要你依法依规严格遵照执法程序来办案,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多担心的必要。”

陈振辉嘴角咂摸了两下终于放下茶杯,也终于不笑了:

“谢谢你还有心宽慰我,但是四条人命背后就是四个家庭和无数张社会关系网,抓捕现场他们贼在前我们兵在后,音视频掐头去尾,再一放大,事情会朝着何种方向发展,发展到何种地步,谁都预料不到。

况且今天晚上这几个嫌疑人的身份背景和家庭情况,我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都是在咱们源鹤以贩养吸了好些年的小药头,现在因为抓捕行动躺进ICU甚至躺进殡仪馆,不是我胆小,但这起案子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我的压力都绝对不会小。”

听罢姜铎只在心底沉了沉,面上却云淡风轻大而化之的说了句废话:

“你依法依规严格按照办案程序走,专心办好你的案子,抓住那些毒贩就行,考虑这么多做什么!”

想想又抿着茶不起吭声,让他自己沉淀了一会儿才轻声嘱咐:

“只是这段时间你得警觉一点,没事多和你们大队长李劲一起向上级汇报,上下通通气,再把你们队参与抓捕的执法记录仪视频从多个角度多看几遍,同时还得让网警的弟兄们帮你们盯着点舆情。”

说到这,姜铎转身拿起热水壶,给陈振辉添茶:

“网上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你是得留心,但不能上心,再怎么说你们局领导、法制和宣传口的弟兄都还没下岗呢。辉狗,因为风言风语就变得畏首畏尾,这可不像你毒队辉爷能干的事啊,而且主要我人在州局,不好直接插手管市局的事情,但只要我能使得上劲的,我肯定会尽力帮你。”

抬手把特大号茶缸子递过去接他姜铎倒来的热水,认真听着一言不发,陈振辉进门还没一会儿,就已经在姜铎家里灌了满肚子的热茶,可就这他似乎还是没喝够,低头喝进一口才抬头平视姜铎,深深地看着他。

“其实今天这次抓捕行动,既不复杂也不算失败,只是结果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埋下太多隐患。

但查出事实,还原真相,把吸贩毒的统统管控起来,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严格治安防控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我从始至终只想做好这几件事情,哪里顾得上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但是,老姜,我的坚持没办法到摆拍到网络上,这已经是我过了时的想法,你明白么?”

姜铎听罢,没有吭声,“流言可畏”四个字就像附着在舌尖浑浊发涩的茶渣碎子,既不能吐又不想咽,半晌后却抬起手拍了拍陈振辉的肩膀,帮他震掉一些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