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槐仰起脸,清凌凌的目光对上他视线,懒散勾唇,“你再重复一遍。”
自己是被他连累才死的好不好。
若不是重生回来,她就永远死在宫宴那晚了。
“我这便去摆平她。”司徒聿将手中的伞打开举到他头上,嗓音低低的与他说好话,“被我连累也不是没好处,你和你娘都平安无事,妹妹也回了府中,这不是你求了一辈子的心愿吗。”
自己理亏,除了惯着还能怎么着。
“死的时候我可不知会这样。”林青槐轻嗤。
这会国子监内的监生已陆续出来,这些人大多都见过司徒聿,有他出面就算楚音音要纠缠,也得有所顾忌。
说话的工夫,楚音音像个小炮仗般举着伞冲过来,激动得面颊泛红,“林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吧?花朝节那日,在聚宝斋楼上你当时还冲我笑了下。”
林青槐负起双手,俊美的面容浮起疑惑的神色,佯装自己不记得她。
“大概是快到辰时,我在聚宝斋楼上,你在飞鸿居喝茶,你忘了吗?”楚音音急了,一双眼睁得圆圆的,樱桃小嘴也撅了起来,“你好好想想。”
她嗓音不小,从门内结队出来的监生不禁好奇驻足。
如今,整个上京的学子都知晓司徒聿去大理寺观政一事,看到他出现在国子监,自然想知晓所为何事。
林青槐还是不说话,看楚音音的眼神冷淡而陌生。
司徒瑾和楚卿珩站在人群后方,神色莫辩。
“殿下有没有觉着,三殿下对林公子太过看重?”楚卿珩看着人群□□撑一把伞的那一对少年,感觉略微妙。
若不是知晓林青榕是男子,只是生的貌美异常,他二人当真是极为登对。
司徒瑾拧着眉缄默不语,心底阵阵打鼓。
三弟似乎来意不善?
楚音音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又羞又恼,只好将目光放到司徒聿身上,“三殿下是来找大殿下的吗,他们还未出来,音音可以帮殿下进去叫人。”
她听闻三殿下带着靖远侯的大公子去大理寺观政,昨日便偷偷跑去瞧了一眼。
不想自己在花朝节那日,在聚宝斋楼上看到的那位俊俏公子,竟是林青榕!
今日她忍不住又去了大理寺,没见着人,这才来国子监找兄长帮忙,未曾想过会遇到他和三皇子。
“这是哪来的花鹦鹉,竟认得青榕你。”司徒聿面上浮起嫌恶的神色,偏过头看着林青槐,“谁家的笼子没关紧?”
林青槐扬了扬眉,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不认识,青榕平日里与砚声来往多些,不知何家会养鹦鹉。”
楚音音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夹袄襦裙,头上梳了两个小鬏鬏,簪着朵用珍珠做蕊的桃红色绢花,娇俏明媚。
才十二岁的小姑娘,眉眼间已初见殊丽之色,打着伞站在霏霏细雨中,如诗如画。
“我也不知。”司徒聿冷然勾唇,“进去吧。”
楚音音被他二人的话震的丢了魂,羞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呜咽追问,“三殿下,音音可是做错了什么!”
自己不过是打声招呼,看上的人也不是他,为何他的反应这般大。
“三殿下如此羞辱个小姑娘,未免有失风度。”楚卿珩从看热闹的监生后边挤过去,拿出帕子心疼的给楚音音擦泪,“怎的又跑出来。”
这三殿下与自己素无交情,不知何故如此针对妹妹。
“武安侯府的家风果真是好的,我与令妹并不相识。她开口便如鹦鹉一般,问我来国子监可是来找皇兄,你还要我有风度?”司徒聿面若寒霜,“巧了,我还真没有这玩意。”
这姑娘上一世如何纠缠林青槐,他可是都看在眼里。
楚音音毁了容貌被送走后,楚卿珩为了给妹妹出气,几次三番找林青槐的麻烦,也是个脑子不清醒的。
“音音,跟三殿下道歉。”楚卿珩咬着后槽牙,面色难看之极,“下回切勿随意唐突殿下。”
妹妹方才的话确实不过脑子。
三殿下尚未到议亲的年纪,她这番话难免会让人误会,武安侯府已选了三殿下。
“还请三殿下恕罪,音音错了,对不起。”楚音音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妥,委屈埋下头,屈膝认错。
三殿下与哥哥只是点头之交,自己那般热情会叫人浮想联翩。
便是自己并无攀附之意,也会叫人多想。
“罢了。”司徒聿一甩袖袍,抬起头看到司徒瑾也在,面色松缓了些,抬脚上前行礼,“大皇兄。”
林青槐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心中暗暗好笑。
这人惯会变脸。
楚音音今日被他欺负哭,回头该想法子到处打听自己的行踪,假装偶遇了。
想想就头疼。
“三弟是专程来找为兄的?”司徒瑾笑了笑,视线从林青槐面上扫过,眉峰悄然压低,“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们发现了什么?
“我不是去大理寺观政了吗,想同大皇兄请教一些经验,故而专程来等大皇兄一道用午饭。”司徒聿面上露出略赧然的笑,“我也不好去问其他人。”
司徒瑾闻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爽朗,“既然如此,那就让三弟破费一次,去飞鸿居可好?”
吓他一跳,还以为林陌倒戈了。
“好。”司徒聿佯装欣喜,侧过头朝林青槐招手,不无得意地说,“皇兄答应了。”
林青槐很配合地绽开笑脸,不疾不徐上前行礼,“青榕见过大殿下。”
司徒瑾略略颔首,“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