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拿起筷子往女儿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果断否认,“那倒没有说出去。”
他只是没忍住,得意地跟圣上显摆了下,自己的女儿不止名字好听,还英姿飒爽,姿容绝丽,冰雪聪明。
“先吃饭,菜都要凉了。”周静打断他们父女的对话,举起筷子,心虚招呼他们吃饭,“有什么事一会吃完了说。”
她也就跟安国公夫人提了一嘴,其他人倒是没说过。
安国公夫人和她是手帕交,听说她的女儿要回来,当即备了一份厚礼亲自送到侯府道贺。
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瞒着谁都行,没法瞒着安国公夫人。
“吃饭。”林青槐见爹娘都否认,也没多想,开心拿起筷子吃饭。
“今日可是爹爹亲自下厨,快尝尝。”林丞也笑起来,一脸满足。
林青槐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眼眶悄然湿润,心底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这个时间,靖远侯府一片愁云惨雾,哥哥生死不明,娘亲又动了胎气。
她所有的开心和快乐,从哥哥坠落山崖的那一刻起,便彻底封存。
此后多年,她便如履薄冰,活在刀尖之上。
司徒聿说的对,这一世总能求个圆满的。
晚膳后,林青槐随着父亲离开清风苑,一块去他和娘亲住的燕回轩。
进书房坐下,林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厉起来,不见了笑模样,“你老实告诉爹爹,为何要爹爹跟圣上说补汤下毒的故事。”
“圣上什么反应,爹爹说了女儿再作答。”林青槐一点都不怵他,清泉一般的眼微微弯着,颇为自在。
“他命我去查秦王府中的老人。”林丞瞧着她的样,面色一松,“快告诉爹爹。”
林青槐扬了扬眉,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这事说来碰巧。我二婶在西山之事发生之前,请了个会用补汤下毒的游医来上京。三殿下看过那游医写的补药单子,与女儿说,他与圣上都喝过这些药炖的补汤。”
“你二婶开这些补药,是打算给你娘用的?”林丞勃然大怒,“好歹毒的心思,一边想着害死你,一边还想害死你娘!”
“那人是保平人士,我已命人去查。秦王府的老人三殿下在查,爹爹可去查燕王。”林青槐垂目把玩玉佩,眉眼间透着些许凌厉。“燕王与爹爹一样,是个滴水不漏的富贵闲人,越是如此越可疑。”
爹爹本就有诨名,跟燕王也有泡青楼的交情,去查燕王再合适不过。她和司徒聿的人,有些场合是进不去的。便是进去了,身份也不够接触到燕王。
“爹爹过几日便约燕王去喝酒。”林丞听完她的解释,欣慰地笑起来,“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去大理寺应卯。”
林青槐笑着点了头,起身告退。
上一世,她和司徒聿都没防备燕王。
如今回头细看,无论是秦王身边的宫女,还是燕王都有可能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她和司徒聿都死了,朝局必定动荡,此时燕王或者秦王的子嗣都能趁机夺权。
谁能想到,真有人隐藏实力蛰伏几十年呢?
回到清风苑,林青槐见哥哥还在看书,扬了扬唇,坐下来细细说完这一日的经过,走地道回揽梅阁。
换上夜行衣,也差不多到了戌时。
从屏风后边出去,关紧的窗户忽然被人拉开,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跳进来,耳边听到男子满是怨念的声音,“侯府的护卫又增加了?”
林青槐:“……”
冬至:“……”
她的武功还是太弱了!有人闯进来都不知!
林青槐瞥了眼惊呆过去的冬至,上前拉走司徒聿。
两人上了屋顶,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摸到东院的沉香苑。
在沉香苑伺候的丫鬟,战战兢兢守在林庭兆的卧房外,一个个都冻红了鼻子,眼眶含泪。
陈氏捏着帕子进了园子里,看到几个丫鬟被赶出来,登时拉下脸,“兆哥儿又闹脾气?”
“回夫人,大公子不吃饭也不喝药。”大丫鬟站出来,埋头回话,“奴婢们劝不动。”
陈氏正要开口斥骂,身后传来林陌不悦的声音,“都下去,不准外人进入沉香苑。”
“先让嬷嬷被补汤端进去,不吃东西怎么成。”陈氏抹起眼泪,“榕哥儿那个没良心,不来探望也便罢了,自己还去巴结三皇子,得了去观政的恩典。”
说是两人一块掉下山崖,可儿子身上的伤,明显被人打的。
趴在屋顶上的林青槐暗暗翻白眼。
哥哥上一世便是死在林庭兆手中,还指望她探望?给他上坟都不乐意好吗。
“别气。”司徒聿握住他的冰凉的小手,贴着他的耳朵安抚,“正事要紧。”
林青槐点了下头,继续盯着二叔夫妇俩。
“闭嘴。”林陌消瘦的脸庞挂上寒霜,沉声怒斥,“有功夫抱怨,不如去打听下大哥那女儿是怎么回事,藏了十几年你我一无所知,大哥哪来如此大的本事。”
他的这位兄长,每日里不是泡赌坊,便是流连烟花之地,竟能不声不响地藏了个女儿十五年。
便是主院那边的老人都不知此事,叫他如何不怕。
“我……”陈氏拧了拧帕子,红着眼退下。
林陌咬着后槽牙,抬脚进了廊下用力推开长子卧房的门。
“父亲。”林庭兆红着眼,低下头,难受别过脸,“孩儿让你失望了。”
他的手脚皆废,从今往后就是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