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溟垂眸,他上战场不能用鞭子,之前收拾行李时就放了一把利剑,如今配在银甲之上,身后背着弓箭,倒真像是个武将了。
他们还未行至桥边,便听见厮杀声,裴溟看向司玄,司玄八风不动,策马向前,临近桥边,只见一地红艳,身穿突厥战衣的士兵死伤一地,昱朝的军队倒是没见到多少损伤。
但是埋伏在此处的慕炤和其兵马不知去向。
司玄做了个手势,一位参军带着一小队人马随即出列,片刻之后来报:“无埋伏。”
司玄点了点头,带着人马继续急速前行,行至中途,有哨兵来报:“突厥人有所察觉,已经整兵迎来。”
哨兵又道:“沈将军和慕将军已到了地方,只等大帅发令。”
“突厥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三里。”
“走。”司玄言简意赅道,“时机正好。”
大军匆匆前行,又走了一里左右,终于与突厥的军队碰上。突厥骑兵列阵在后,步兵持盾在前,裴溟一眼望去,都是不同于汉人的容貌,他们生的粗犷,皮肤黑红,正如同恶狼一样盯着司玄。
司玄神色不动:“平疆,去叫阵。”
刘平疆大笑一声,驱马出列:“突厥小儿,上次爷爷我打你们打的还不够疼是吗?赔款不算,还退让疆土,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敢来骚扰我朝边境?一群手下败将,今天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裴溟轻声问廉朔:“你们的叫阵都这么直接?”
廉朔也轻声回道:“太复杂的突厥人也听不懂啊。”
突厥军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喝声:“用你们中原人的说法,少废话!要战便战!”
“阿史得利贺。”廉朔低声道,“突厥名将。”
随后他补充一句:“遇见殿下之前是这么称呼他的。”
司玄抬眸:“阿史得利贺,你的埋伏已经为我所破,如今你也再无援军,现在投降饶你不死。”
“废话少说!”只见一突厥猛将排众而出,手中长刀直指司玄,“今日我要一雪前耻,用你的人头,祭奠太阳!”
就在此时,两侧山峰不知哪侧忽然响起三声尖锐的犬鸣,六军不言,只有首领们在叫阵,那犬鸣便清楚地钻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侧山峰上忽起一伍弓箭手,由沈鼎带着,居高临下对着突厥人弯弓搭箭。
裴溟立刻上前:“都到了。”
司玄唇角涌现今日第一缕笑容,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杀!”
“杀——”
“杀——”
“杀!”
将士们发出惊天地的怒吼,纷纷向突厥冲去,怒吼声、马嘶声、脚步声在山谷中激起阵阵回音,大地也为之颤动,仿佛此地有沉睡的巨龙睁眼翻身,欲噬金乌。
突厥将领阿史得利贺发出狼一样的啸声,一声怒吼,率领这军队与司玄正面对冲,两方短兵相接,为首的将领们一马当先,与对方颤抖起来。
裴溟骑马站在后面,眯起眼睛,弯弓搭箭,但凡有想靠近司玄的,一箭一个,绝不射偏。
阿史得利贺的长刀和司玄的利剑撞在一起,突厥人体型健壮,力大无穷,司玄则身形灵活,剑术高超。两人过了几招,便策马周旋。
司玄向后瞥了一眼:“和平疆打的,是你的儿子?”
“不错。”阿史得利贺冷冷笑道,“就算我死了,我的子孙也会继承我的意志。”
“空有意志就能赢?”司玄一剑挥去,“那我建议你做梦比较快。”
阿史得利贺大吼一声,长刀劈头砍下去,司玄策马让开:“冥顽不灵。”
随着他这一句话,后方上忽然响起吼声,裴溟抬眸,看见慕炤领一队人马从后方包抄而来,他笑了笑,给慕炤打了个手势,随即带着司玄给自己的兵马向慕炤的方向冲去。沈鼎抬手,决绝落下,山上的小队纷纷挽弓如月,占着的地形优势,也不下来,就在山石的掩护下,居高临下地将连珠箭射出去。
慕炤会意,带着人一路溜着边往突厥人身后跑,他和他的人滑不溜丢像是泥鳅,加上司玄带人正面冲锋已经将突厥军队阵型冲乱,故而他们一队人马没什么损伤就来到了突厥军队的后方。
沈鼎在左侧山上,司玄裴溟在正,慕炤在后。
昱朝兵马将突厥军队团团围住,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刘平疆和阿史得利贺的儿子打的难舍难分,小阿史得虽然年轻力壮,但是也没上过几次战场,经验到底不足,刘平疆粗中有细,见他露出破绽,毫不留情,一刀劈过去。
小阿史得霎时间被扫下马去,一口鲜血喷出来,一双眼睛看着天空,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说没说话。
阿史得利贺若有所感,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儿子坠马,身上盔甲染血不知死活,登时怒目圆睁:“我杀了你——”
说罢他扭身拍马,躲开司玄的一击,其他突厥将领纷拥而上,将司玄围在中间,司玄一时无法突围,眼看着阿史得利贺的刀就要落在刘平疆的肩上。
而刘平疆回身躲避已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