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鱼特地挑的是宋康不在的时间。
盛世内部斗争严重,宋康自顾不暇,也没空去管家里的事情,据说已经连续几个星期没回来过了。少有的几次回来,也是为了去隔壁看看自己的独苗儿子。
只是可惜,儿子不成器,除了一张和他妈一样好看的脸以外,全身上下一无是处。
即便丢在了升学率极高的学校里,也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一举拉低了班级平均分。
宋池鱼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也一点都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
很多次经过隔壁,即便是看到了,也是假装看不见。
她本不想把这几年的事告诉季辰南,但为了尽早和宋康断开关系,只能铤而走险先发制人。
太阳高悬,日光却并不热烈。
初冬的寒意已经渗入皮肤,宋池鱼闭着眼小憩,直到汽车稳当在宋宅前停下。
不等季辰南,自己先下了车,目光一时晕眩,宋池鱼伸长手臂挡住眼前。隔壁别墅似乎装了修,外壁上了新灰色的漆,花坛里种着一大片的蓝色鸢尾。
十七八岁的少年长身弯腰靠在二楼栏杆,身上穿着薄外套,短发被风吹拂,单手托着半边脸颊,干净的眸子里面目光澄澈却又带着几分漠然,见她出现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他就是你弟弟?”
季辰南从车子另一边下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刚开口就直接踩了宋池鱼的雷。
鸢尾花瓣在风中飘舞。
宋池鱼索性别过眼,不再看楼上那人,抬眸瞪了季辰南一眼,说话的语气冷冽:“他不是。”
“以前不是。”
“以后也不会是。”
男人自知说错话,站在原地尴尬地咂了咂舌。
别墅里,宋澜正低着脑袋在厨房里收拾。
消瘦的身形映入宋池鱼眼里,瞬间就堵住了她原本预设好要说出口的话。
深吸一口气,她轻声叫她:“妈。”
女人听到声音立刻回头,佝着身子,眼窝深陷。
“年年回来了!”她面露喜色,语气里带着惊讶,伸手随意地往围裙上擦了擦,取下围裙就走到她面前:“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妈妈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宋池鱼看着她手上被泡皱的皮肤,喉咙不禁一哑,低声问:“我之前不是给你叫了阿姨吗?她人呢?怎么还是你在收拾?”
宋澜拉着她胳膊走向沙发,温声解释:“你爸工作忙,家里平常就我一个人,阿姨就算来了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我就让她回去了,也免得浪费钱。”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花吗?”
宋池鱼皱起眉头,迈出的步子瞬间停住,看向她的眼神压迫十足。
宋澜脸色微变,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出原因。
“你爸爸…你爸爸他最近急需用钱,我就把你给我的那张卡给你爸用了。”
女人的语气卑微又小心翼翼,一时之间竟给宋池鱼直接气笑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那他要是让你去死呢?你也跟着去吗?”
宋池鱼咬着牙,尽力压下胸腔里的怒意,但话语还是说得重了。
站在一旁的季辰南表情凝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宋澜直接高声反驳。
“不是那样的人?”宋池鱼冷笑着反问:“出轨还出的理直气壮的人吗?利用别人害得人家跳楼自杀的人吗?”
宋澜表情瞬间僵硬,瞳孔放大,似乎还没从她的后半句话中反应过来。
“你、你说什么?”
她伸长双手抓住她的双臂,语气里全是震惊。
季辰南站在一边,眸光也有些闪烁。
“你还不知道吗?”宋池鱼掰开她的手,轻笑道:“顾渊的父亲顾平,就是当初和宋康一起投资创业的人,也是后来被宋康出卖,被债主逼到只能跳楼自杀的那个人。”
她的眼角泛红,嗓音变得喑哑。
这些事情她在结婚第一年便全部知晓了,从派去跟踪顾渊的私人侦探那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直接阻断了她想离婚的心思。
毕竟这是他们家欠顾家的。
他要报复,那就让他报复好了。
等时机到了。
两不相欠。
她再也不需要为宋康还债。
“现在你明白顾渊对我的态度为什么那么恶劣了吧?”
宋池鱼眼眶含着泪,红着眼看着已经呆滞地坐倒在沙发上的女人。
宋澜依旧是一副没缓过来的样子,她嗫嚅着嘴唇,呆了几秒才慢慢开口,话里话外依旧是在为宋康开脱:“可你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啊?这中间肯定是出现了什么误会之类的,等他回来了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宋池鱼瞳孔闪烁,似乎没有想到宋澜已经变成了眼前这副样子。
她收起眼泪,冷哼一声:“误会?”
“那可能只有你会这样觉得吧?”
言罢立刻转身面向季辰南,从他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宋康这几年的调查记录。
文件摊开递到她面前,上面是这几年以来宋康涉及非法转移财产的证据。
“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你还要相信他吗?是不是非要等他进了监狱,把我和你都拖下水了你才能罢休?”
“我……”宋楠一时卡壳,看着面前的文件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门外突然响起起汽车停下的声音。
走进来的人是宋康和他的律师。
“你怎么来了?”
宋康看见她,表情有些不豫。
宋池鱼面色冷漠,平静地收好那些文件,随后重新递给身后的季辰南。
“来看我妈,不可以吗?”
她答,语气里全是嘲讽。
客厅里一时显得有些拥挤。
宋澜依旧呆坐在沙发上,表情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