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翼却摇了摇头:“不会了,晋江书院是官学,不会上门招揽的,更不会许诺什么好处,最多会因为我这个案首的身份,每个月发六斗米。”
这样……
枝枝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眸,如果哥哥选择潇湘书院,那他们一家三口就都可以一起去县里居住,陪着哥哥读书,家里的条件也会得到很大程度的改善;可如果哥哥选择晋江书院,就只能一个人去县里了,毕竟家里如今的条件,撑不起三个人一起在县上生活。
可是……晋江书院才是哥哥的梦想啊。
她明白那种向往,他这样才气逼人的学子,必定向往最负盛名的书院。
枝枝决定支持哥哥,抬起头道:“哥哥,去晋江书院吧,那里才是最适合你的。”
小姑娘明明眼神单纯,却一脸非常懂的表情,谢翼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门,沉声道:“我心里有数,你少啰嗦。”
“……”枝枝揉了揉额头,看着谢翼离去的背影,他哪里有数,分明还是在纠结。
枝枝懂他,他不过是怕自己走了之后,家里一老一小无人照料,且他读书还需几年,花费也不少,家里更是拮据。
枝枝突然浑身充满无力感,他的哥哥明明那么优秀,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她们这些至亲的人,却不能为他助力,甚至还要拖他后腿……
*
比起谢家,蒋家的氛围就更加沉寂了。
明明当初是两个一起厮混的小子,如今谢家那个不仅考中了秀才,还是难得少有的小三元,而自家这个,连个屁都没有。
蒋家二老虽不曾对儿子有过什么指望,可如今这么一对比,也生出了些不满之意。
“你看看人家谢翼,听说今天县里一个什么书院的院长都亲自登门拜访了,要给他在县里安置房子,每个月还给银子,人家以后是发达了,你再说说你,天天和人家混在一起,怎么就一点都没学到呢,老子送你上学的钱都白花了!”蒋父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
蒋元越本就烦闷,听见父亲这么说,心里更是窝火,起身冲着父亲怒道:“当初说对我没指望的不是你么?怎么着,如今看见人家有出息了,眼红了,又来指责我了?”
蒋父被儿子激得一气,这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着指着儿子说不出一句话。
蒋母和蒋亭欢连忙上去劝抚,蒋亭欢也不由对哥哥道:“哥,你没考上,父亲自然不悦,不过是说几句,你那么生气做什么?”
“呵,我没考上?”蒋元越冷笑一声,抹了一把嘴角,冷冷道:“老子压根就没考!”
那日树林遇到险,被逃犯打了一拳,鼻青脸肿以致未能进入考院,蒋元越本没有多遗憾,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了正常应考了,也不一定能中。
可事到如今,他冷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谢翼中了,还是家喻户晓的小三元,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他是知道谢翼这些年的努力的,几乎没再去过赌坊,也很少再和他整日鬼混,一心都扑在课业上了。
他不应该眼红的,那还是他最好的兄弟,可蒋元越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若那一日在树林,他们没有遇到逃犯,没有上去相助,也没有被打,顺顺利利去院考了,或许如今榜上有名的人也有他呢?
毕竟他县试和府试都过了,那就证明他还是没那么糟糕的,还是有点可能的,不是吗?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就是没能应考,榜上更不会有他的名字,或许会永远留在这个小山村,一辈子活在父母的埋怨和唠叨之下;而他那个从小一起打架作恶的好兄弟,却一步步走出了这个穷乡僻壤,前途一片光明。
这叫他如何不会心生嫌隙?
蒋家四人就在这一片阴郁的乌云之下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蒋元越心烦意乱,懒得再管其他事,抹了把脸就转身回屋了。蒋亭欢站在堂屋,看一眼负气离去的哥哥,再看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一脸的无奈与忧愁。
去开门的是蒋母。
本以为来的会是村里哪个邻里乡亲,谁知打开门后,她眼睛瞪得老大,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门外,是一众身披铠甲手持刀剑的士兵,为首的一个骑着马高高在上,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威慑力。
“请问,此处是蒋元越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