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6 章(1 / 2)君家小女首页

刘琛自北门出,疾走于宽阔的驰道,晓行夜宿。如此,十几日后,终于抵达河间。

入得城外驿站之时,亥时方过,天色晻霑,伸手不见五指。驿丞匆匆披衣相迎,亲去灶上,命驿卒生火起锅,另备热酒烫食,寻老实仆妇,服侍众人进食安寝。

回到房内,心下嘀咕,忍不住唤来师爷商议。说是晋王一冷灶王室,兴致所至,本应好生款待,又恐消息传回东都,引得圣人不快。如此进退迍邅,不知如何是好。

师爷分析,若晋王北归借路,自是倾其所有,好生款待,送走便是,只怕名为借路,实为流兵一事前来问罪,此地毕竟为晋王封地,于他也算有管辖问责之权

驿丞听后,不免手汗涔涔,在师爷鼓动下,冒着被骂成马蜂窝的风险,连夜遣人去城门等候,往当地府衙,筵请知府陆子安来此一叙。

及至拂晓,一夜无眠的驿丞,终于在一片晨光中见到了乘着牛车前来的知府。

顾不得困乏,上前奔至陆子安面前作揖,“陆大人有礼,晚生本不该一早叨扰,然晋王殿下昨夜宿之在内,晚生不免惶恐,故请来大人一道,也好在天亮时一同拜见,此方为正理。”

陆子安今年四十出头,生的膘肥体健,极是好色。驿丞遣人来报时,他正趴在近日刚上了手的一名美妾身上粗喘如牛,闻听,气的粗臂一挥,生生将蝉丝纱帐从中扯断,问候了这驿氶十八辈祖宗。

待一通咒骂之后,身上冷汗发冰,人也清醒几分,心下恨恨,一冷灶亲王也配得他亲自侍奉!

但想归想,还是从榻上下来,取了貂皮大氅寻来长子,让他骑马随驿卒前去,代他见礼。

待长子骑马走后,他返回旖室越想越是不对,便又穿好衣袍,吩咐亲随追回长子,要亲去给晋王见礼。

他这些年纵马声色,体质极是虚空,想着清早出行,马车颠簸,心尖震颤,便让下人改套了牛车,乘坐着慢慢悠悠朝着三十里外的驿站驶来。

如此,虽是卯时出发,及至此,却已是辰正三刻。

他在下人相扶下,拖着沉重粗笨的双腿下车,目光在驿丞苍白的脸上划过,口中冷冷道:“你今早递话,说是晋王在此借路,此事本无须惊动本官,但想你一小小驿氶,平日见识有限,恐失了礼数,故此,本官便随你,亲去给殿下见个礼,也好彰显彰显我河间的礼数。”

驿氶面露感动,心下却道,往日里有在此借道的封疆大吏,虎贲将军之时,你怎不无须惊动了,那时你跑的可欢快着呢!不过见今日烧的乃是冷灶,怕白耽误工夫罢了,还要让我三催四请。

陆子安,作为河间知府,已在此盘踞了六年两任。早年河间贫瘠,民生匮乏。他为求政绩,命手下开渠挖道,引活水灌田,改植枣被,使成河间特色,自此粮丰物饶。此举也为百姓津津称赞。

消息传到洛阳,皇帝龙心大悦,是言寡人有此能臣,乃天之幸事!”遂大笔一挥,让他在此多留一任,继续改善此间民风民貌。

这本是好事,但此人性急,追名逐利之心甚重,眼看河间在他治理之下,已然焕然一新,再多磋磨也无更大绩效可捞,是以这几年便失了以往雄心,渐趋放纵。

人过中年,仕途平稳无波,便将心思转到了云梦闲情之上,这几年光是府上的姬妾,便换了不下二十人。夜夜笙歌,日日作乐,如今疲态渐显,乍然目看,还道已及天命,十分老态。

驿丞低头,无视他眼尾之处,纵乐狂欢后的倦色,只捣手恭敬道:“多谢大人!下官本以为晋王殿下只是借道,是以今日天刚拂白,便遣了仆妇到门外听音,却辰正未醒,想来今日是要留在此处,下官不敢叨扰,便侯在此地,等候大人同往。”

驿丞姓黄,字永泉,兖州人士,秀才出身,平日里仰陆子安鼻息,素以晚生自称。今日是官家正事,便自发改口为了下官。

陆子安拢了拢衣袖,负手抬脚跃过门旁础石,不以为意道:“无妨!近日盘龙山流民作乱,他们这些王公贵少,没见过这等场面,今日本官便去请姚大人前来,剿匪之时,让他在旁边瞧上一瞧,见几滴血,骨头便软了,到时候你再如以往那般,寻几个样貌好的莺歌送到房内温存安抚一番,明日不消你我劝说,定夹着尾巴仓惶而去。”

烧冷灶,二人都没什么兴趣,是以便想早早将人送走了事。

姚烁乃河间卫指挥使,三十岁,性静,喜稳,流民作乱,号称人数三万,自北而下,自西至东,途径数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手上虽有一卫,约五千兵卒,但不得朝廷青眼,粮草弓马短缺,为生存计,便与知府陆子安合定,遣兵将闲时垦荒种树,自给自足,到今年已是第三个年头。因长耽于安逸,昨日击鼓出兵,血战一场,竟大败而回。

是以姚烁这几日闭门谢客,埋首家中,苦思良计。

驿丞见陆子安临危不乱,泰然自若,心下惶惶渐弭,凑到他耳边讨巧道:“大人可知,这晋王途径我这小小驿站,竟还带了两房家眷,中有一女,长眉入鬓,仙姿玉貌,极为挠人心魄,可惜是晋王的家眷,不然下官定要想办法为大人留下,入骨销魂,想来也能疏解大人好一阵的空乏寂寞。”

陆子安听他描述那女子,本就渴痒难耐,又听是晋王家眷,不免更是血涌亢奋。

晋王怎么了?不过一冷灶亲王,且又自负那般身世,不定哪日便会被圣人降旨囚禁,来到他的地盘,还敢摆谱逞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