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敖只觉目窜火星,鼻头酸疼,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酒意反倒下去几分,也不恼,嘿嘿笑着起身,中间还不忘伸出咸猪手掳了一把自己身边的雪脯,惹得房内不止。
刘琛方一进来,便知道来错了。
以往几人在此,有他在时,最多也就是温香软玉在怀,小酌几杯,如今好一段时间未与这几人相聚,不料私下竟玩的这般过火。
但他人已到了此处,再寻借口离开,不免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早有眼力颇佳的姑娘们,抛着美眸往这边顾看。
张敖坐定后,揽两个美人在自己腿上,望着刘琛笑说道:“看你这脸色不像是新婚,倒像是新丧,可是遇了什么事?”
刘琛寻了个离酒泉稍远的角落,跽坐下来回道:“无事!过几日回封地,想到咱们许久未见,便寻了过来,同你告个别。”
张敖哈哈大笑,口中道着承蒙,幸会之类的云云。
话说间,旁边几个勋贵子弟已端着酒盅站了起来,齐齐要求张敖引荐。
“这一位是…”张敖见刘琛厉眸扫了过来,忙搔搔头嗔回几人道:“去,去,这是我们应大公子,跟你们几个玩不到一块去,都别上赶着找揍。”
众人早在方才听到了张敖无意间喊出的那句殿下,虽猜不到是哪位殿下,但必定是皇室中人,本想交通一番,不料张敖这厮临时倒戈。没人引荐,几人又都是洛阳有些头脸的人物,上赶着不免没趣,便都耷拉着脑袋坐回了原处。
张敖掐了一下坐在自己左腿上女子的翘臀,嗤笑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去给我们应公子好好松松筋骨。”
刘琛在洛阳盘桓,走马章台,放鹰逐犬,从不避人耳目,但也没刻意张扬,素日里以应姓公子自称。在场服侍的女子们都是在膏粱锦绣,纸醉金迷的洛阳生活了很久的,又置身阅人无数的风月场所,单从刘琛周身蝉衫麟带,便知地位不凡,况方才张三公子一时食言,口中喊出了殿下二字。
不消张敖发话,早有两个尽态极妍,俏丽多姿的女子,翩跹着脚步寻到了刘琛身边。
一个千娇百媚,红粉青蛾,极放得开。玉葱般的指段捏着一盅醇香的美酒袅娜靠近,突然哎呦一声,似是脚下软无力,娥娜的柳枝一软,便斜着倒入了刘琛怀中。
女子黛眉微皱,美眸半闪,娇羞垂首对着刘琛话道:“公子勿怪!奴家方才喝的酒有点多,一时脚下无力,冲撞了公子,实乃不该!”话说着,一手将仅剩的玉酿送到他口边,另一条藕段似的玉臂却趁机环上了刘琛后颈,松松挎着。
方才女子倒下间,似是踩到了自己的一截裙裾,罩在身上的蝉衫本就轻薄松垮,经此力道,更是一路下垂,从香肩滑落,露出两片雪白雪白的脯玉。
刘琛鼻尖嗅着女子发间浓重的杏香,目光扫过那两片高耸,长长吁了口气,冷声道:“无妨!”说着,便拍开了女子皓腕送到嘴前的醇酒,双臂使力,将她放到地下,道:“我今日心绪不佳,姑娘但请自便!”
刘琛自小便知,自己身份尴尬,长成后,外出又遭遇过几次刺杀,有明有暗,诡谲惊险,是以他便在这方面不敢放纵,唯恐招致杀身之祸。
只是这两年为了安抚洛阳上层,十日里有七八日会往这些楚馆秦楼里面跑。经风月熏染,于床帏之事,也属知晓,但从不敢逾越。倒也不是刻意压制本性,毕竟如他一般的世家公子,有的十三四岁便在房中置了人,敦伦人事,他是明白而未亲历。
近日娶妻之后,方才食髓知味,难免有些意犹未尽,白日在车舆内,他也知对自己的妻子当又敬又重,但当时像是着了魔,心口、小腹有两股大火在烧,又置身白日那种场景。现下冷静下来,却也觉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他乜了一眼身旁,见自己放下的那个女子此刻香肩暴露,胸脯光亮,盈盈望来水眸一双,丝毫不见羞怯之色,这些姌嫋姿态,对着他做和对着其他男子想必丝毫无异。
他眉间拧了一下,心道,若是锦盈一味顺从,岂非跟此间女子无甚区别?投怀送抱,矫揉造作,又有何乐趣可言?
思及此,便觉方才手上染指过的腻滑多了几分反胃。
女子咬唇垂眸,讪讪不语,脸上也多了几分羞红。方才环在刘琛后颈的玉臂,此刻已然垂落至了自己腰间,忽笑了笑,道:“如此,奴便不打扰公子了。”说完,便起身袅娜朝着中央的酒泉走去。
另一名女子行至半路,见先前抢在前面那姑娘黯然退了,心下欢快,素日里两人本就不对付,这下寻着时机,瞥了那女子一眼,但见她衣衫凌乱,眸色惑暗,唇边翘起讥笑,娇软着走到刘琛身旁道:“公子勿怪!奴这姐妹向来不知礼数。公子若是想静静饮酒,奴便去请示了妈妈,将这楼中镇楼的天雪姬拿出来让公子品尝。”
刘琛抬眸见一芙蓉娇面,宜喜宜嗔,极尽风流,只是眸光湛湛,似有谋算。方才那个太过奔放,此刻这个却又太过城府,他不免更是反感,见她手脚还算规矩,便轻点下头,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如此酌了几盅香酒,心头郁气未减反增,摸了摸怀中那张执结,忽然起身,冲到门边,对着张敖几人道:“几位见谅,我还有些事,便不陪了,来日再续。”
说着,也不顾几人呼唤,大步橐橐走了出去。
戊时至,刘琛回到内院,迫不及待一掌拍开了外间的门牖,见无一人,又绕过落地罩入到内室,室内空空,唯余几支红烛烬燃,发出噼啪爆响,将他的背影定在身后的墙壁之上,拉的很长。
又去隔壁厢房和耳房,仍是没找到锦盈。
正好一个丫头上前更换红烛,便问夫人去了何处。
丫头道:“澄辉堂传话过来,老夫人似是病了,王妃侍疾去了。”
刘琛大惊,忙转身朝着澄辉堂飞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