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99 章(1 / 2)君家小女首页

唐晏道:“可我听闻,这西金公主与当年的太子殿下相见不过数面,且都是在宴席之上,私下并无多少交往,不然以当年太子殿下的盛宠,何至于没人查到那公主头上?”

刘琛道:“非无人查起,实乃中间有人情阻滞。”

西金一国,弹丸之疆域。东临大禹,北壤仇池,由来已久。后政权几经更替,终于在大禹朝南北分立前夕,由当时的一位首领,名为蓬楚格,凭借雷霆之势,铁腕之力,消灭了其他几个小股势力,统一了西金,定国都,自立为王。都号为孟城,又称西孟。

孟城地势西高东低,雨季暴雨常发,水灾肆虐,但在此恶劣气候下,高山低谷之间,却渐渐滋生出一种矿物,数量颇丰,是为铜矿。时下,随着各类生瓷的大力发展,以黄铜为主的器皿虽在减少,但黄铜作为第二黄金,其高贵的地位由来已久,还是会被制作为各种礼器、乐器、灶器和各类生活奢侈品,成批送往南下,供贵族、豪门享用。

仇池逐水草而居,以放牧为生,不事稼樯。为了从中原和西域换来生存所需的粮食和盐巴,是以常常借故对其出兵,使得西金被滋扰多年,苦不堪言。彼时南北尚未对立,大禹兵强马壮,西金便有意联禹抗敌。但一来语言不通,二来大禹对于当时弹丸之地的西金并无多少同情。

究其原因还要追溯至先帝在位之初。

当年大禹为了联合西域各路小国对抗仇池,曾三次遣派使者赴往西域,游说各方。西金忌惮仇池铁骑,为求自保,年年进贡。听闻使者要从自己国土借过,一时胆怯,便遵仇池之意,派人劫杀,献媚于敌。

因此大禹原本对这小国并无多少好感,更遑谈合作。

后来西金国中出现一位汉人,其志气勃发,胸怀万流,有班超、张骞之志,因其将中原先进的纺织技术传入西金,解决了西金大多数人只能依靠边贸互市才能解决的蔽体问题,在民间备受赞誉,后消息传入皇室,西金国主亲奉为国师,授座上之宾。

其后此人又在西金教化民众多年,西金一半以上的人几乎都会说汉话,听闻西金王有意交好禹朝,便开始游说西金国主遣派使者南下。

初时,西金国主也是犹犹豫豫。

再后来仇池逐渐壮大,渐渐不将西金每年的进贡放在眼中,侵其土地,戮其民众,淫其神女,西金人忍无可忍,民间自发,十岁之上男童皆踊跃报名,意欲参军,痛击胡虏。西金国主终于痛下决心,与仇池彻底决裂。随即遣派了使者和公主进京,以联姻为名,意欲携手共举,驱除仇骑。

端睿太子此人极得先帝宠爱,他本人却于权势不甚上心,扬风扢雅,犹爱琴律。巧的是西金当年有意遣嫁的公主十分仰慕中原文化,又在汉人师父的教导下,于音律极通,两人一触即合,很快便将对方引为知己。

端睿太子虽喜爱音律,但也知父亲力排众议扶自己上位很是不易,加上当时他的几个兄弟皆才干非凡,他不欲惹得父亲伤心,让其认为自己玩物丧志,是以常年压抑本性,于丝竹管弦很少触碰。

性情压抑太久,难免会有泄洪之日。

那西金公主生的高额邃目,鼻梁悬挺,很是美貌,又于自己喜爱的音律极通,没过多久两人便陷入了爱河。只是好景不长,端睿太子尚未来得及得到父皇赐婚,自己便得了湿疮之症。初时遵照医嘱,按时服药,症状倒也渐渐轻快。祺祥二十年冬腊月,病情突然加重,身上竟生出了几处脓疮,渐渐的,脓疮越来越多,逐渐发展到药草和膏药根本无法控制的境地,终于在次年开春三月,引发了全身血脉阻塞之症,不治身亡。

“我长大后,曾与当年伺候父亲的几个宦侍求证过,父亲当年在身染湿疮之初,曾与那西金公主私下见过数面,次次仙酿琼瑶、海味鲜补,以琴愉情,父亲初时应是不知这些食物对湿疮的作用,后来当是知道了,但为了那西金公主不至遭受苛责,居然忍着没说。”刘琛眸色转红,其间似有隐忍的光芒在攒动。

唐玠、唐宴父子拧眉不语。

他锤了一拳梨木扶手,眸中厉色更浓,“之前先帝在政,伪帝尚在甘州历练,有机会能接触到且说动那西金公主之人,在朝中分量绝对不轻,若无后手,以父亲之于先帝的喜爱,何至于竟到了如斯地步?且太医院那些太医虽也算细心救治,但拖延求稳,不敢用药也是事实,若说背后无人嗾使,我绝不相信!”

唐玠起身踱步,行至窗牖前,向外望出,眸定,盯着园中几丛青黄不接的芭蕉叶,良久,喟叹一声,“我不敢说于圣人一定了解,但也知他胸怀大志,气吞万流,当不会行此污秽不堪之事。”

刘琛望向唐晏,道:“兄长呢?你可信我说的?”

唐晏转头去瞧父亲背影,只见周身光波闪耀,半明半暗,长风侵扰,衣裾翻飞,如将临风而去,单薄如翼,想他心中也定有失望。

他垂首敛眸沉思片刻,想到锦盈,自己的妹妹,抬头定道:“我信与不信不重要,我只问你,当日你求圣人赐婚,圣人便存了让你自行生灭之心,你为何不告知于我唐家,偏要将我五妹扯进来,你可知,若是你日后真的割据一方,于她便是不忠不孝,待你的能力跟不上你的野心,大业折戟,她又能何去何从?你可为她想过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