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黑底锦带(1 / 1)轻轻念歌首页

其实粟王和慕容氏是政治婚姻,成婚三年来,粟王一直在西北作战,新婚夫妻聚少离多,感情非但没有增进反而变得更加淡漠。而今遭遇生死劫难,长孙琏听说妻子在他“遇难”后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他就认定她就是自己最重要的女人,此生永不相负。  如今粟王已经身处帝都,有丞相的帮助想混入皇宫不是难事。可是他现在手上并没有兵权,单单依靠丞相的力量想要夺得原本属于他的皇位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母亲还在宫中,长孙恒万一用丽夫人相要挟那就等于掐住了粟王这个孝子的七寸。  更为严重的是西夏党项人在西北边陲虎视眈眈,南晋若此时发生内乱,那岂不是让李念歌这厮坐收渔翁之利。粟王再三权衡,还是先解决西北危机再进攻建业诛杀长孙恒。他秘密与丞相见了一面,丞相也赞成他这么做,国家,国家,毕竟国为先。他正式化名为孙毅,没想到当时为了应付苏轻轻杜撰的一个名号,竟然派上了用场。拓跋炎化名为李岩,木子李,岩石的岩、拓跋炎忽闻公子给他想了这么个假名字,心中激荡,好久才接受。  丞相利用职权,将他们二人送往西北前线。本来慕容氏哭闹着也要随夫君同去,长孙琏执意让她留在帝都,一是为了她的安全,再就是让她能够时常入宫陪伴母亲。  二人骑着马出了城门。扭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城楼门匾上“建业”二字。  “建业,我一定会回来的!”长孙琏心想。  天下才俊樊州出,樊州才俊数常黎。樊州城位于南晋中心位置,距离帝都建业五百里。那里风景美如画,经济发达,交通便利,主要产业是商业和手工业。更值得一提的是,朝中一般以上官员祖籍都在这樊州城。  樊州是盛产才子的风水宝地。  而今,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就是那句歌谣上的常黎了。常黎字明思是樊州城知府常大人的独子。我们印象中的官二代都是不学无术,不求上进,流连于风月场所的花花公子。但这位常公子则不同,他三岁识千字,如今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已经是樊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  学海无涯,永无止境。这是他的座右铭,他才不会安于现状只当小小樊州城的才子呢。常黎已经决定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就要去帝都的乐斋书院深造。  乐斋是南晋最大的高等书院,已经有百余年历史。培养出来的不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就是民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已历三世的慕容景丞相也是乐斋的学生。乐斋可不是说进就进的,必须要经过考官的层层选拔,那些资质平庸的人即便再有钱有势也进不去。  乐斋学制为期三年,三年后进行结业考核。前三甲直接入朝为官,其余的可以参加应届科举考试,也能参加乐斋教师考试,教师资格考试的前三甲能留在乐斋任职,前十名能分配到帝都其他书院任职。  帝都建业皇宫龙延殿  还是那样的场景,小皇帝长孙庭在乳母的监护下坐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上玩耍。长公主则坐在案边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河南干旱,因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导致当地百姓□□,长公主只得拨了二十万两白银到灾区,□□算是平息了。另一件事让她更为头疼,她的弟妹,就是冯易臣将军的妻子闹着要带着两个女儿到西夏去给夫君扫墓。长公主自然是不许,可冯夫人思君切切,每天都跪在龙延殿外求长公主让她带孩子到西夏给夫君扫扫墓。否则她连个哭夫君的地方也没有,于情于理长公主都不该阻止。可西夏到底是敌国,冯夫人带着女儿前去危险重重。  晚上,长公主处理完奏折,就让人将冯夫人宣入了龙延殿。冯夫人经历丧夫之痛,又得以一己之力支撑着冯家上下,数月下来,身形消瘦了不少。  “弟妹,坐吧!”长公主拂袖说道。  冯夫人一如既往见到长公主嫂嫂二话没说,扑通跪倒在她面前,长公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把脸扭到一边,皱起眉头。  “你要逼死本公主吗?”  “妾不敢,嫂嫂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妾怎敢逼您?”冯夫人依旧没有抬头。  “易臣已经殉国,你去西夏看他的陵寝不是徒增悲伤吗?”  “长公主殿下。”她终于抬起头来,清秀的面庞被泪水冲刷着,发髻也因没心思打理变得乱糟糟的,她无助地望着长公主,“妾知道您和哥哥伉俪情深,哥哥英年早逝您也是肝肠寸断,可是哥哥葬在建业,您想他的时候可以随时去看望。可妾呢......”她越说越伤心,从小声的哭泣变成大声的哀嚎。  “妾连哭夫君的地方也没有!”  提到自己的夫君,长公主心下一颤,眼泪瞬间滑落到脸颊,为了不让冯夫人看出来,她迅速抽出手帕,擦干净脸颊上那颗晶莹的泪珠。她站起身抖了抖紫红色的衣裙,走下阶梯将冯夫人扶了起来。用低沉的语气对她说:“明天本公主就安排你们去,你记住,你们一旦进入了西夏领土,南晋就再也庇护不了你了。”说完长公主失落地走向殿门口,快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停了一下,“你和易臣好歹还有两个女儿,可本公主呢......”  冯夫人沉默了。  她和长公主是同病相怜之人。  西夏帝都夏州  冯夫人母女三人受到李念歌超规格的待遇,特别给她在冯易臣将军陵园前盖了一座房子。冯夫人对西夏王此举感激涕零,居然决定留在西夏居住。  长孙琏重返西北作战已经三个月了,熟悉的战场,熟悉的军营,熟悉的气候。只是身份不同了,曾经的他是那个威风凛凛,叱咤疆场的粟王殿下。而今他却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于人前,每天他都要花费半个时辰来伪装自己。  这些日子,西夏士兵大肆宣扬南晋冯易臣将军的遗孀带着孩子到西夏为将军扫墓,受到了大王李念歌的盛情款待.冯夫人因此决定留在西夏。此消息一出,使得南晋军心大动,西夏王这一招心战,真是高超。厚待冯夫人,冯夫人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深闺妇人,心思单纯,只是想留在丈夫身边。没事给丈夫扫扫墓,跟夫君说说话。她哪知道战场上的尔虞我诈,哪知道这是西夏王的攻心计划。  西夏军趁着南晋军士气低落之时,发起猛烈地攻击,要不是长孙琏和阿炎率领将士们殊死抵抗,恐怕西夏军早已越过南晋西北防线。阿炎在这次战斗中左腿中了一支毒箭,经军医诊治,此箭深入骨髓如果不把毒液挤出来,恐怕这条腿要废了。  军医吩咐长孙琏死死按住阿炎的四肢,怕拔毒箭的时候阿炎经受不住剧烈的疼痛而乱动。可事实是阿炎不仅没有乱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军医不禁感叹,他真是一条汉子!  晚上,长孙琏给阿炎炖好了药,端进营帐,见他满脸愁容地躺在床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阿炎,在想什么呢!药炖好了,凉一凉再喝。”他搬了一个凳子坐到阿炎跟前,“你小子厉害,拔箭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公子,这时候您竟然还有心思说笑!”阿炎见南晋已在危险时刻,主子竟然还有心思说笑,不禁苦笑一声。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长孙琏不是不愁,身为皇族中人,西夏虎视眈眈将要踏入他们的家园,他怎能不愁。他在心里已经骂了长公主千遍万遍了,长公主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放冯夫人去西夏,到底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这样一来,南晋的李将军知道了孙毅和李岩此二人是带兵打仗的人才。今后一定会委以重任。  不论西边的战事如何激烈,在群山环抱的安平县,虽然已经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冬季,这里一如往常那般清净。昨日,这里下了今冬第一场雪,雪花飘飘洒洒而下,把整个安平县装饰成一座银装素裹的雪城。未央湖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厚重而结实的冰,吸引了许多小孩子在湖面上溜冰,成为了儿童欢乐的天堂。  从小畏惧严寒的苏轻轻只得躲在有炭火的房间里了,她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冷,畏寒。立冬之后,她就开始手脚冰凉,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得出门,她能在屋里呆一冬天。这天,她在屋里靠着炭火看着一本关于西夏的书籍,书里全都是西夏文,苏轻轻这些年苦学西夏文,自然能看得懂。  轻轻虽在屋里,但她身上还是披着一件大氅,等她翻到关于西夏皇室着装那一页。她在书里看到一个图画,上面画的是一根黑底镶金的腰带,再看看图画下面的讲解,这是西夏皇族才能用的腰带。象征着身份和权利。她觉得这腰带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哦,她想到了这本书她多年前作为学习西夏文的范本研究过。  这时候戎戎进来了,她开门的时候冷风夹杂着雪花向轻轻袭来。冻得轻轻索索发抖,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戎戎赶紧关上门窗,走到炉火跟前,一边往炉子里添加炭火,一边望着窗外皑皑白雪,不禁想起了长孙琏,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一时之间脸上竟然泛起了阵阵红晕,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情窦初开的戎戎已经对长孙琏情根深种。  “戎戎,姐姐的婚事谈的如何?”埋头看书的轻轻并没有发现戎戎的反常,而是询问姐姐的婚事怎么样了。父亲大人已经同意姐姐和陶鹏的婚事,陶鹏公子也已经上门提亲,婚礼就在年前了。  “三小姐的婚礼定在了腊月十一,是个黄道吉日。”戎戎回道,轻轻只是“哦”了一声,又专注起看书之事。戎戎很想问问她有没有孙公子的消息,但是直接去问小姐不就暴露了她对孙公子心思?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轻轻被她一提醒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时在未央湖边第一次见到那个叫拓跋炎的家伙。他的腰间就是系着一条黑底镶金的腰带,与图片上的完全一致。我的天啊!孙公子的随从为何会用西夏皇族才有的腰带?难道他是西夏皇族?不对,如果他是西夏皇族,为何要对孙公子俯首帖耳啊!莫非,他也是西夏人,难怪他对西夏王如此了解。  “走,戎戎,跟我去未央湖边寻一样东西。”轻轻套上了大氅上的帽子,不顾严寒走了出去。戎戎还以为出现了幻觉,自己最怕冷的小姐竟要在寒冬腊月里出门。她回过神来,熄灭了炭火,追了出去。  时隔多月还能找到那根黑色腰带吗?那么华丽的腰带说不定早就被附近百姓给捡走了。即便是探寻无果,轻轻也要去碰一碰运气,两个时辰后,她们就在湖边草丛里一个洞里找到了那个黑带子,这很明显是被人刻意藏在这里的。  轻轻的纤纤玉手被冻得通红,拿在手里的暖炉早已凉透,她们赶忙回了家。一进房间,戎戎赶忙烧上炭火,轻轻急忙打开那本书,翻到那张图画跟手里的黑带子作比对,二者惊人的一致。那叫做阿炎的人皮肤黝黑,果真与西夏皇室有关。轻轻坐在炭火旁边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一边想着,那阿炎若真的是西夏人,那孙公子莫非也是西夏人?不对,如果他是西夏人那为什么对粟王之死表现的如此伤心呢?  “苏轻轻!你在瞎操心什么呀!他们已经走了,管他是南晋人还是西夏人,与你何干?”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