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百闻不如一见(1 / 1)魔改弥亘之惠首页

看似通往下山的路其实也是由一个又一个墓碑组成的。它们没有顺序地分布在山道上,因为太过紧挨,以至于本来就窄的蜿蜒小路在除去祭拜的空隙后只剩下零星的落脚点。向尹墨一边盯着地面,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着,陵园的两边原本没有东西,然而随着他们越加往下,景色也变得不一样起来。那些绝壁滑坡和碎石渐渐被苍青的栎树替代,她稍稍瞥着两旁,又不太确定地看了看四周,才终于大胆将头抬起。    坟墓还是意料之中的密集,大同小异竖立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有些名字被遮掩了,有些暴露在视野中,她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名字,有些甚至是从未见过的文字组成,但是无一例外,那些名字下方都清晰地刻着绯山的族徽,不仅仅是姓氏,她想,这些人们直到最后都是作为一族的成员死去,但是……她不明白,拘泥于一族又有什么必要?比如旁边那个墓碑,死去的女性叫绯山凛祢,从出生日期到死亡日期计算享年九十六岁;又比如后面,三十二岁的绯山(神代)托音,括号里面是她原来的姓氏吧?    伸手拨开垂下的枝叶,向尹墨思索着,再次绕过墓碑前行。他们已经远离了山顶的鸟居,此时不知走到什么地方,仿佛是石壁中间的道路,由一个又一个墓碑组建而成,两旁是各种植物,叫不出名字的苍天大树,将原本可见的天空一点一点遮挡,抬起头,只能从枝桠间的缝隙看见淡金色的阳光。    用力眯了眯眼睛,向尹墨晃神注视脚下的道路,虽说因为环境的变化她再也看不到令她心颤的景色,可是落脚点如此少得可怜,为了不破坏墓碑周边的完整性,她小心翼翼地避着花草走过,只是专注扫视墓碑上那些陌生的名字。    佐助在小径尽头停下,看了一眼墓碑下方雕刻的“宇智波懿”,死去的时候才三岁,至于出生的年份,距今大约是一百二十年前,而木叶创立在六十三年前。难道绯山结束封闭状态在更早的时代?    那边向尹墨环顾四周,陵园面积虽大,但他们一直沿着唯一的下山路往前走,没理由走岔,然而眼下状况无不说着“这就是尽头了”,使得刚豁然开朗的视野又变得扑朔迷离。    绕过最后一个墓碑,向尹墨认真找着其他破绽。佐助依旧盯着墓碑上的刻字,从那些附着的文字,他再一次看到了过去人们对“一族”的执着。    佐助不禁想起前一天晚上鼬说过的话语。    那么,所谓的一族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上面的日期。在那个年代,家族就是身上流着同一种血液的人,他们有着相同的姓氏,为了同一理由与其他家族战斗。在那种环境下,这样的情况本不该出现。    ——宇智波懿。    这下他完全忽略括号里面的绯山,只着眼与自己相同的姓氏。按照“协议”可以推断这个名叫懿的女孩子的母亲是绯山一族某一代神女,因为联姻,两个家族有了“敌对”之外的关联,也因此,这个一度被进犯的地方重新得到安宁。    向尹墨回身看他,见他出神地看着眼前墓碑,神情却相当平静。“怎么了?”她重新走近,目光扫过底下碑文。    佐助坦白地将方才所想说出来,同时,他再一次认识到,在那个时代两个家族要达到和睦共处着实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    向尹墨淡笑:“但最后还是突破重重困难做到了,包括后来木叶村的建立。”    佐助收回视线,抬眸看着她。    她的笑靥没有任何喜色,只是缓缓复述道:“为了改变互相厮杀的状态,宇智波和千手和解,共同建立忍者村。至此,打破了长久以来‘家族’的束缚,创造出让人们和平交流的场所。……然后,为了守住这份和平,原本应该以人为本的村子最终还是演变为以村为本。”    对于事情的本质她总是看得十分通透。于是当他思考一村,一族,一家的时候,这份答案便顺着过往自然而然浮出水面。佐助的目光微沉:“这样不过是本末倒置。”    向尹墨点头:“之前我问你为什么宇智波斑要离开木叶。对于长期存在隔阂的各氏族而言,要消除芥蒂并非容易之事,或许当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点,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    换句话说,当时的斑应该是孤立无援的。只是局面到底如何,现在的他们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现在还是先回去。”重整心态,她朝他伸出没有伤的另一只手,“能不能给我一把绑有起爆符的苦无?这里有结界。”    佐助二话不说递给她。    她似乎很是偏爱苦无,每一次(尽管没有几次)要的都是苦无。那短小的武具被她握在手里,看似随意得不行,可是当她缓缓扬手,迅驰有力地朝远方一扔,引燃起爆符的苦无极速穿破稀薄山雾,径直往彼方相互纠缠的树枝中心射去,在那枝蔓缠绕的下方,仍然竖立着无数墓碑,然而她甚至没有多眨一眼,没有丝毫动容。    顷刻间轰鸣炸响,火光带着高温冲破一切,刹那视野白到发盲,他感到热浪一波一波席卷而来,强烈的风暴将周边的崖柏悉数压弯摧毁,她却仍然挺直了身板立于原地,不避也不躲,迎着高压,看烟雾慢慢散尽。    有碎石从山顶滚落,爆炸的地方出现裂缝,无数道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射在残垣的墓碑上,原先枝叶交缠的彼方拓开了一条清晰的道路,横空出世地横跨在重重墓碑中间,不算笔直,不算蜿蜒,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沿着开拓出的小径走去。被炸开的路上布满鸭卵青的碎石和松花绿的残叶,她轻轻一踢,脚尖划过霜色的地面,那青灰的石子就腾空顺着下落的轨道跳跃滚动,普一等到清脆的声音停下,她又是一脚,奋力将三块碎石踢出老远。这下“啪”“嘭”“噗通”“噗通”出现了四个声响,第一个是石头与石壁的碰撞,第二个石头与树桩的碰撞,而第三四个,却是石头落水的声音,她专注聆听,只见四声消失过后动静远没有停止,似乎是带动了什么,接连又有几个闷声响起。    前方还有什么陷阱?    忽然她止住步伐。    抬起头,两旁高耸的绝壁时不时还有碎石落下,但是她仔细听,这声音不是上方的石子碰撞所带动,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陷阱难道会是他们所在的路上吗?她不由疑惑。难道爆炸消去的不完全吗?再看周边的景色,有的墓碑因为爆炸而炸毁,有的断了几块,有的还是保持完好。向尹墨眯了眯眼。那上面的名字和年份与之前看到的并无区别,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声音……是声音么?    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水声?感觉不远,可是前方的道路是一览无遗的霜色小径。它那么素白,即使经过这样漫长的岁月,还是干干净净……    “你过来。”    思路和动作同时被佐助的声音打断。    转过身,只见他站在某个墓碑的末端,是以站在一大片空地前,靠近了石壁,却离她不远。    她走过去,见他示意跟前的墓碑,用花岗岩雕砌石头表露深色肌理,与周遭那些石碑没有区别,但是她靠近,看着上面的名字,眸子一凛。    “这个墓碑,属于你的外婆吧。”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墓碑上写着绯山双祈,是她外婆的名字,由于全家上下没有“伊藤”血脉,用来掩人耳目的“伊藤氏”直接忽略不写,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除了姓名,其他信息都不对。    “这个墓碑可能是假的。”心中有了几个答案,向尹墨说道,“她不葬在这里。多年前去世的时候,我和洛依一起把她的骨灰埋在祭坛附近的山里。”    “或许这里有你想要的信息。”佐助求证似的看她,而后见她轻轻颔首。    他便拿出草薙剑将这个墓碑毁了。一时间被切成碎块的石头纷纷崩坏,他弯腰搬开底座石枕,见突然露空的坑有泥块和着土滑落,被他瞬间捕捉到什么,随手拿过比较细长的石块斜下撬,最后,挖出一个深褐色的檀木盒子。    她看他将盒子拿出,拿到了她的面前。并不犹豫,向尹墨伸手扳开木盒的金属扣,因为常年处在潮湿的环境里已经生锈,她一用力,竟将它掰断,手指微微一痛,她没有理会,继续将紫檀的木盒打开。    里面的卷轴被一卷卷地拿出来,可能是因为木盒质地的精良,即使被深埋在地下这么多年,也没有损坏严重。    尽管不知道这个墓碑是谁做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它们深埋地下,然而此刻探究这些没有意义。    随手摊开一卷卷轴查看,见上面写着依然是暗号,却和她熟悉的不太一样,一时觉得费解,只能在脑中演算起来。佐助帮她将剩下的卷轴、一本书籍、还有夹着不知什么的册子拿出,到了最后,他看见盒子底部有一张遗漏的泛黄相片。正在冥想的向尹墨余光看见他缓缓的动作,看见他手上不似卷轴的薄片,心有疑虑地朝他看去,在看清了以后,不由动作一滞。    照片中央,坐着一个花信年华的貌美女子,一头黛色的及腰长发柔软地披散着,她莞尔微笑,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弯出月牙的弧度;她的怀里,肤如凝脂的小小女孩顽皮地张着嘴,双手向前,好像好奇而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不断挥动,以至于照出来的相片在她手的位置微微泛糊,她也有一双玄青的眼睛,颜色却有点失真,不如将她抱着的女子,明明洋溢着灿烂幸福的笑容,然而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仿佛墨一般,浓得化不开……就像此刻他身旁的女孩子。    佐助看着向尹墨。    察觉到他的注视,向尹墨轻描淡写解释:“那是洛依和她母亲。不过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属于我妈妈。”说着,向尹墨继续演算。    佐助看了一眼盒子封面,不由重新审视刚才一晃而过的细致纹络——不知怎么形容的图腾,好像绯山族徽与三瓣梅花结合的家纹。    “宇智波。”沉默片刻,她举起手中的卷轴递到他面前,又似想起了什么立即放下,大概她心里是有点乱了,一时忘记那上面记载的是没有破解的暗号,就算给他看也无济于事。    定了定神,她说道:“大致知道了一些内容,无法详细复述出来,你且听听吧。”    “什么?”    蓦地察觉原本间断涌上暖意的胃变为灼烧感,同时随着抬头的动作头晕席卷而来,向尹墨定了定神,继续说:“卷轴上面写了,木叶村建立的始末。”    他见她高度概括地说完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就这样?”    “没有完全解开,回去之后再详细看看。不过,我觉得刚才的问题,或许可以从里面找到答案。”说着,向尹墨重新将东西收进紫檀的木盒里,转而两手将盒子抱在怀里,不慌不忙地起身。“所以,我们赶快回去吧。”    拿过她怀里的木盒,佐助点头。    还是走在前面,向尹墨判断着小径周围的幻雾,原本稀薄的雾气越来越浓厚了,使得他们渐渐看不清周遭的景物,也看不见那些铅白的墓碑,而青翠的植物变得绿沉,当天色渐渐由银转灰,能看见的,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无意踢起的碎石在地面弹跳了几周落入水中,她走得越发谨慎,每一个步伐,前脚点地前重心都不会立即移动,生怕不小心踩出了小径之外,满是水的不知名地方。现在她可以肯定了,虽然不能断言确实中了幻术,但自己的视觉确实被欺骗,乍一看全是路面的地方,其实周遭已经布满水。    忽然她停下步伐。刚迈出的步子也顺势收回。    狭隘的小径真真正正走到尽头。    佐助看一眼前方波澜不起的水潭,还有不远处烟波浩渺的洞口:“从这里过去吗?”    “恐怕是。”向尹墨回头,见他将盒子递给自己,便接过来,道谢二字还未出口,转瞬被他横抱起来。    “哎?”突然离地,她小有惊慌。    “我有松脂,你拿出来点上。”站在洞口,他说。    “嗯……”她按照他的指示从忍者包中摸出来,抬头看了看离头顶一米之高的洞穴,尽管认为这个水潭对面连接着下山的道路,然而幽暗的洞穴挡在中间,她谨慎地看了一会儿,惟恐有什么突发事件。    “你在怕什么?”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僵硬,佐助询问。    听见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放大、回响,她赶紧“嘘”了一声,使劲压低自己嗓音,几乎是贴着他悄声道:“万一有什么,能立即招架么?”    他们不过走了两米,洞外的光源已经要被里面的灰暗吞噬了,松脂的光芒忽闪,堪堪照亮脚下“水路”。    佐助低头看她,见她警惕而努力地环顾四周,好像要把视线范围内的东西全无遗漏地刻印在脑海里,于是他也配合着压低嗓音:“你说得对,不能。”    什么?    向尹墨抬眸看他,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你怎么就不能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有若有若无的浅笑。    向尹墨:“……”行吧,日常被看扁。    不过这会儿她倒也坦率承认自己“完全不行”,虽然一伸手就能够到他的草薙剑,然而终究还是比不过写轮眼召唤的那个紫色大骷髅吧,有那种防御在,就算危机突然出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无意识地放松下来。    把她抱好,佐助想起什么,又问:“为什么你没有查克拉?”    “谁知道,自从我有记忆就感觉不到那玩意儿。”她无所谓似的看向前方。平时总能听到关于查克拉的提取与运用,她看在眼里就像天方夜谭,毕竟自己感受不到,也从来没有体验过拥有它的感觉。    “或许是被我妈妈剥离了吧?最近研究绯山卷的时候,偶然从记载秘术的本子里发现了这种术式,被施术者身上不再有查克拉。”    “能恢复么?”    “不知道,我没找过恢复的方法。”向尹墨搂紧放在肚子上的盒子,感觉头部晕眩倏然加深,余下的话语被她粗暴截断,不继续往下说了。    佐助恍然意识到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你不舒服?”    “没什么。”视线范围内出现很小很小的白点,大概是出口了。向尹墨定定盯着那一点,佯装若无其事。    佐助见状,没再询问,然而脚下的步伐忽然变得急促。待在他怀里,向尹墨自然而然直接感受到对方心情,而他毫无遮掩的担忧仿佛与那一夜的神情重叠起来,令她无法坦然地保持沉默。于是,向尹墨刻意提高自己的音量,使语调听起来精神很多:“我真的没什么事,有点糖分不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