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艾德的胸腔中出现,然后向上涌动翻滚,最后烧进了他的脑壳,把他的脑瓜瓤像一只火鸡一样的闷香烧烤了起来。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好像把什么事情、把一些情况、把某种东西给搞错了。而现在面前这位尖刻、阴沉、不客气的老人将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修正错误的机会摆了出来,等待着他做出选择,看他能不能够像个眼睛还能看的清楚的聪明人那样将它给把握着抓住。
艾德舔了下嘴唇。他喜欢现在的这种情形,他喜欢那种在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面前只有一个选择的感觉,那代表着他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去进行过多的思考。人那个脑浆子可是都有数儿的,得有计划地省着用。
“好吧,宾夫人。”艾德不紧不慢的坐直了身体,脑袋略微前低,扶了一下眼镜,目光盯着身前的老人,“如果你真的是和你所说的那样看到了一切,那么就让我们从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开始吧。”
“……我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老夫人斜视艾德,声音低沉而不善,“你这好像是在警察审问犯人。但就算是真正的警察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们最好抓紧一点时间,宾夫人。现在已经快要到中午了。”艾德耐着性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想您一定不希望我留下来分享您的午餐,对吧?”
“……”
“没有关系,您不需要担心那个,我很快就会把该问的问完然后离开。我记得街角是有一家餐车的,我没有在那里吃过,但是那里的生意好像不错,东西应该足够应付我这副廉价的牙口了。”
“最好撑死你。”
“我也想,那死法听起来不错,尤其是对于我这种缺乏额外选择的人来说更加如此。但问题是,我们的身体总会有一些强制性的机制影响我们的大脑,从而迂回的保护自己。”艾德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坚硬的微笑,然后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略微向前倾了倾身体,“现在,告诉我你了解多少?”
“……什么?”老夫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咱们还是轻松一点,直接进入正题吧。”艾德神色不变,认真的盯着老人的眼睛,“您说您不喜欢我说话的语气,说明您已经听到了之前的问题。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也是唯一的一个问题关于您街对面的那家人,您都知道些什么,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需要开个头儿,对吧。”艾德笑了笑,“那么就从您最讨厌的那一部分开始怎么样你对他们吸毒的事情了解多少?”
“我知道他们是毒虫。”
“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这辈子见过多少虫子了?更不要说他们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发疯了。”
“你见过他们毒瘾发作的时候?”艾德手臂抱了起来,“跟我说说,那看上去有多严重?”
“和抽了风的土拨鼠一样。”
“严重到相互攻击厮杀的地步吗?”
“这……我倒是没有见过。”老夫人说,然后忽然反应了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都也没什么。”艾德说,耸了耸肩,“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谁们?”
“他们。”艾德伸手指向窗外,指向街对面,“好像是吸毒过量,然后掐了一架。那过程很有可能就是从床上跳起来、男人踹了女人一脚、女人插了男人一刀、然后他们就死了类似的那个样子。因为我没有在他们死亡的现场发现太多的打斗痕迹。而同时,我也没有发现什么残余的毒品……和任何吸毒留下的痕迹。一个针头、一根管子都没看见。”
老夫人暂时沉默了下来。她坐在那里,皱着眉头,目光阴翳的看着艾德,然后叹了口气。
“难怪她会把苏珊给带走。”她喃喃的说道,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珊?”
“他们的女儿。”老夫人停顿了一下,“一个很好的丫头,上个月才过完十五岁生日。”
“女儿,十五岁。”艾德眼睛睁大,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夫人,“那个家里面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
“我是这么说的。”
“你还说她被给带走了被她?”
“她。”老夫人点了点头,“是的,她。她带走了苏珊。”
“……所以这个她是谁?”艾德眉头微微皱起,“她又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带走苏珊的?”
“别着急,侦探小子。”老夫人说,双脚在地毯上挪动了一下,好像非常的疲惫,眼皮也向下低垂了少许,“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但我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是医生。”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