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时大夫人也在问:“木珠玉带板,那是什么?”
齐大递上一张图纸:“这是胡大用画的图,他说,大小姐当日拿来的就是这个图形样的鞢带头。”
“拿下去,叫人认熟了。看市面上有没有这个式样的玉带板。要是有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归说,时大夫人不报希望,要是大丫头真的在兜售这东西,卖得好的话,一个月市面上也该出了不少仿品,怕是更加不好追本溯源。若是卖得不好,说不定都当柴禾烧了,更不提接下来的事。
等等,这丫头该不会就看中串珠绣不同于刺绣,很难从技法上分辨出不同的技师,才去选择做这个吧?那这样的话,她也太谨慎了些!
时大夫人一时想出了神。
她却不知道,时苒哪里有她想的那样复杂。
她会选择做串珠绣,纯粹是因为,刺绣需要大量长时间练习,而且来钱太慢。串珠绣最讲究的只有构图和色彩,至于技法么,都是珠子,什么人都能串,串利索就得,还能有什么技法?时苒从小自外公那培养来的构图方法,色彩搭配都对纹样有不小的助益。更要紧的,是串珠绣没有那么费眼睛,坐在屋里她摸着黑,不用点油灯,一天都至少能串十个二十个。就连槐花,如果照着她教的法子来串,一天也能串五六个。
一个木珠鞢带头卖半两银子,她一天少说能挣五两银子!哪个手艺人敢说自己一天能挣五两银子?这不是跟捡钱似的吗?
就是槐花还有些可惜:“要不是那天十丈玉的那个坏人,咱们的东西也不至于压那么久,不耽搁这个把月,说不定还能赚更多呢。”
时苒见识过这些事,反而想明白了:“不能这么说。咱们的东西没什么技术,别人就是花高价,也是卖个样子货一样买两块,学会后说不定就不买了。指望每一块都卖出高价,那怎么可能?”
“可那高丽人怎么就愿意出高价呢?”
“我估摸着,可能跟我今天串的那些珠子木料有关。你没看见?他的手指头在我做仙鹤的黑珠子上摸了好一会儿,那些黑珠子都是紫檀木呢。像紫檀木花梨木这些好木料只有在南边有,高丽国还在咱们大陈朝的北边,这种木料肯定在那边很稀罕。”
槐花就有些着急:“可我们拢共就那点紫檀木,串的仙鹤板头最少,其他的木头也没多少特别的,万一那高丽人把好木头板子都挑走,其他的不要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找查理买玻璃珠子啊,全京城就只有他有玻璃珠子,你想想,独一份的玻璃珠子镶到咱们的鞢带板上,那多有排面?价钱肯定也抬得上去。”时苒早就想好了。
槐花就愁了:“就是不知道,咱们再去乌蛮驿的时候,查理会不会回来。”
“你先别管这些了,大爷,麻烦靠边停一下,我们到了。”时苒轻快地跳下了牛车。
“妹妹你慢点,怎么不等车停稳了——”槐花突然卡了壳。
时苒奇怪地抬头一看,顿时僵硬起来:姜家两主仆?他们怎么也在这个胡同口?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可时苒不会认错,在牛车的旁边,那个穿石青色长衫,发上只简单簪着支素木簪的男子!
两人手上都提着小小的包袱,显然是出门归来。
他身边的小厮来福听见两人的声音已经好奇地看了过来,但他应该没有认出她们,只是瞟了一眼,又转身过去,要去搀他:“公子你扶着我的肩,公子,公子?”
他嘴里的那位公子则甩开他的手,挺起一次比一次削瘦的身体,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进了胡同,倒似并没有注意胡同口这两个活泼的女孩子。
“小姐?”槐花老半天才敢出声。
“走吧。”时苒握上手腕,才想起来,今天又没有戴她的珍珠手串。
就如时苒预料的那般,她和槐花两个把这些日子串的存货全搬到乌蛮驿之后,那个高丽人果然只对那些镶了紫檀,酸枝,花梨木的的珠板带更感兴趣,那几个板带他甚至愿意出一两银子购买,对其他板带则两百文都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