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花糕裹着松花色的糖衣口感甜香,阿姝满意的一口气吃了三块。
终于填饱了肚子,她这才有心思打量房间。
这屋子跟竹斋当然是不能比的,但面积也算大。屋子里厨间,主卧,茶厅,书房到也齐全,只是阿姝粗略地走了一圈,发现整间屋子里只有主卧中有一张床。
这便意味着在未来的不知道多少天里她要一直和段书衍睡在同一张床上。
想起那人的恶劣行径,阿姝有些头疼。
云轻把行李放到厅堂中对阿姝拱手:“小夫人,可要属下为您安置?”
阿姝道:“你去把公子的东西拿出来就好。
云轻应下。
阿姝走过去将自己的东西单独拿过来,一扭头便看到主卧的墙角滴滴答答地渗着水。
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几乎每一处的墙角都类似,头顶的房梁有的也被雨水浸着。
皱了皱眉头,阿姝叫来陈宇卓留给她的丫鬟。
“回夫人的话,蠡城大雨多时,今年还发了洪水,家家户户都是这个样子,就连陈大人家的厢房前些日子都漏了雨。”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丫鬟退下。
阿姝沉思,片刻后对云轻道:“云轻大人。”
云轻走过来:“小夫人有何吩咐。”
阿姝指了指斜前方的墙角:“不知道公子要在这边待多少时日,这里潮湿得厉害,若是再有暴雨,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怕是会有危险。”
云轻抬头看了看也皱起了眉。
阿姝思索了一下,道:“不如我们先把一些被雨水泡软了的地方用木头加固一下,等晚上公子回来再与他细说。”
云轻点头,“是,属下这便去捡些能用的木材。”
阿姝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挽起袖口搬了一个小杌子站在上面,找了一个轻薄的被单拧成绳子状,两只手拉着粗略地量了一下长度。
云轻把木头找回来后便按着阿姝量的长度劈了木材,固定在软木处。
两人忙活了一天才堪堪将主卧固定好。到了晚膳时间阿姝便让云轻回去了,抬手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太久没有这般受累过了,连晚膳都多用了一碗。
浓夜三更,有小雨淋淋沥沥地洒在房檐,滴落在窗格上。阿姝走过去,拨开帘障,院子里静悄悄,地面上的积水反照着月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婆娑的树影。
阿姝叹了口气,回头望着空荡荡的床铺,从柜中拿了一件披风,又随手执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张岱的《陶庵梦忆》,阿姝以前耳闻过他的一首诗,但对这个人一直没什么了解。
眼下也是无聊,看看也可以打发时间。
不过这一看她便入了迷,这位诗人是位江南人士,早年风流纨绔,喜爱繁华,好美婢鲜衣,骏马烟火。
阿姝微微勾起唇角,这行径竟与那人有些相似。
再往下看,这位诗人而后经历了黍离之悲亡国之痛,到了晚年对自己前半生的潇洒放荡悔恨有加。而这本书便是他对以往亲身经历进行的叙述与编排,书中描写着江南市井养鸟斗鸡,茶楼酒肆的趣事,阿姝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蜡烛将要熄灭,字迹都有些看不清的时候她才放下书。
吸了吸鼻子,拿起剪子减掉烛芯,忽的听见窗外好似有踩水的声音。
阿姝来到窗前拉开帘障,果然看到段书衍顶着雨走进了院里。
阿姝连忙拿了一把伞打开门,雨已经下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也砸在她的伞尖。
阿姝跑过去将伞撑在段书衍的头顶。
段书衍有些惊讶,看着她道:“怎么还没睡?”
“什么?”阿姝加大了声音,脸上沾了点点雨珠,“公子雨太大了,咱们快进屋吧!”
段书衍把话咽了下去,跟着阿姝走进房门。
进了屋子里后,阿姝将伞挂在架子上,又从柜子中拿了干净的寝衣捧给段书衍:“大人,您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小心着凉。”
段书衍默默接过,阿姝紧跟着又说了一句:“这里天气阴湿,衣服也不是特别干燥,明日妾身把公子的衣裳挂在通风处,这样应该会有些用。”
段书衍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一把她微湿的发顶,走去了屏风后。
待段书衍洗个澡换好衣服出来时,阿姝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又将第二日他要穿的衣服挂在了床头。
段书衍抬脚走过去来到床前,余光瞥见了放在床柜上的《陶庵梦忆》,段书衍拿起来翻了翻,道:“你还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