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黔灵寺到了。”
桐色的马车停靠在寺庙门口,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小僧童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道:“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随着小童一起入了黔灵寺。
那小童在前面带路,季岚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今天这天气还真是应景。”
小僧童穿过主殿,避开前来叩拜的人,从小道走,三人来到后山的一处庙堂。
那小童把他们带到门口便退下了。
段书衍抬手推开门,缕缕香火味道钻入鼻息。
“你们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段书衍回头,勾唇一笑:“多年未见,愚弟对二哥甚是挂念。”
廷和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你小子,身板儿长结实了!”
季岚也笑着拱手:“二哥,别来无恙。”
廷和爽朗地找了一声,道:“走,咱们去里面说。”随后走进屋子,自己动手给他们添了茶水。
又转头去看季岚,“听说你放弃接任老太师的职位从了医,现在可还过的顺利?”
季岚温润地说:“一切顺利,我如今在太医院干些杂事。”
廷和一愣,“你在宫里?”
季岚抿唇道:“是。不过二哥放心,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处在这个位置,他早已经对我放松警惕也无暇顾及我。”
新帝继位十年,当年的宫变轰轰烈烈损失惨重,朝臣各派四分五裂,局势不稳。再加上宣明根本不会什么治国之道,只会在暗处搞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所以到了如今这才堪堪有所好转。可一旦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却还是心狠手辣,手段残暴,没办法解决就一杀了之。
弄的朝廷人心惶惶,百姓敢怒不敢言。
三人皆是沉默。
段书衍最先开口:“廷和兄在关北可还好?”
“那是自然。关北的兄弟誓死效忠景氏皇族,没有御令谁也别想从关北带走一个人!”
“说起这个,”季岚抿了口茶水道:“你可有曾真正见过先皇御令?”
廷和:“我曾问过前守将,先皇在时,大缙风调雨顺百姓温饱不愁也没有内忧外患。关北便从来没有收到过紧急调兵的御令,我也并没有真正地见过它。”
这时段书衍面色沉着地问:“你可知淮城的瘟疫?”
廷和看着他,道:“我听说了。南边一直不太/安稳,这十年来关北救济的难民十有八九都是南边过来的。”
“这次瘟疫好像闹的挺大,淮城是那边的主城,那儿的县令都死了两波。”
“不过,”廷和继续道:“最近两天那边好似消停了不少。”
段书衍冷冷地开口:“那你可知他们为何突然间安静?”
廷和疑惑地抬眸,却发现这两人沉着脸,眸光间皆泛着冷意。
“陈雷带着三千禁卫军把南边围得水泄不通,不许出去。那里的百姓都被逼到淮城,子时便放了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季岚的手狠狠地收紧:“是宣明亲自下的圣旨。”
廷和猛地拍桌而起,大怒:“竖子敢尔!”
那可是整整一座城的百姓,说是屠城也不为过。
“不能再等了,这片天下不能再放在他的手里!”
“你放心,”段书衍冷笑:“那个位置,他坐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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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乌云堆挤在空中,掩去了本就微弱的杂光。雨一点一点地落下,滴滴答答打在青灰的瓦檐上,雨雾蒙蒙顷刻间笼罩了整个京城。
祠堂寂静,只有微弱的水流声透过门板渗到阿殊的耳中。由于久跪,阿殊的小腿已经麻木,再配上祠堂里的阴冷潮湿,隐隐的疼痛从膝盖处蔓延。
悦儿被禁足在竹斋,两个侍卫在看守。
阿殊小幅度地挪动了一下身子,那点点的痛意夹杂着阵阵酥麻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下身。
阿殊不敢再动,抬手颤巍巍地抚上胸口,感受到那块小牌子的存在,这才稍稍静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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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雨幕长廊下,三个坐在石板凳上,这十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
段书衍开口:“还没找到。”
廷和皱眉:“没找到?十年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段书衍:“前几天倒是遇到了一个与殿下生得颇为相似的姑娘,可惜人家有生身父母,身份来历也是清清楚楚。”
廷和的手指轻扣桌面,喃喃道:“会不会已经………”
季岚打断他:“不可能!”
这时,此前给段书衍二人带路的小童在门外叩了叩门,对廷和道:“主子,时辰到了。”
廷和挥了挥手,语气中多了些感伤:“走吧,去看看他。”
三人没打油伞,任凭大雨把他们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