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妈弯下身子,把阿殊的手腕搭在自己的小臂上,领着她慢慢地走出房门。
从二楼的厢房走到一楼,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金妈妈小声的在阿殊的身边叮嘱,要她守规矩,要尽力讨主子的欢心,日子方能长长久久。
阿殊无意地听着,这番话金妈妈已经与她说了无数遍,反反复复无非是那几句,而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苟活罢了。
“不过,”金妈妈看着阿姝这一身行头,感叹道:“如今瞧着段公子这般在乎你,我也就放下半颗心了。”
“阿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阿姝回头,秋水上前,神色有些复杂地拉起她的手,动了动唇,似是要与她说什么,可最终只轻声念了一句:“珍重。”
***
段书衍一身红衣懒懒地靠在千金楼的门框上,见金妈妈扶着阿殊从里面出来,这才好歹正了正身子。抬眸望向来人,眼神不由得一顿。
小姑娘乖乖地穿上了他送的嫁衣,一张红盖头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厚重的嫁衣配上她软软的步伐更是显得人娇娇柔柔。
段书衍大笑,面朝天吹了声口哨。
伸出手到金妈妈面前,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恶狼正等待着为他献祭的美味佳肴。
金妈妈小心翼翼地把阿殊的手递给了段书衍伸过来的大掌。
段书衍低头瞧着红色袖口下交握的双手。姑娘的手白白软软的,手上的皮肤细嫩光滑。不由自主地捏了捏,忽然发觉这小姑娘的小手就像她的人一样娇,里面竟是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让段书衍想到了芙蓉阁里那香软的芙蓉糕。
段书衍牵着阿殊走出千金楼,周围早就聚集了众多看热闹的人。
此前段书衍要纳妾的事金妈妈没有让人声张,段书衍自己也没和人提过这事儿。因此今天一早,看见段书衍让人抬着轿子,一身红色衣袍站在千金楼门口,着实惊了众人。
大家纷纷猜测,难道这纨绔公子收了心要娶妻了?先不说从未听到风声,若是段二爷真要娶妻,定然不可能到千金楼来接人。若说是纳妾,可还算说得过去。可谁家人纳妾还用男子亲自上门来接的,不都是一顶不起眼的轿子从侧门直接抬了进去,更何况千金楼再怎么繁盛也是个花楼,从这里抬出来人更是偷偷摸摸的,哪个家会丢得起这个脸。
众人翘首以盼地向千金楼里面张望,想要一探究竟。
直到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少女从里面缓缓而出,众人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两人皆着红色衣袍,少女的身高只到男子胸口,二人衣摆上的孔雀纹样遥相呼应,随着步子交缠在一起,竟使这两人宛如一对璧人。
段书衍扶着阿殊上了花轿,自己走到轿子前面,飞身上马,心情大好地朝丞相府的方向走。
后面的家仆缓缓抬起花轿,两旁分别跟着四个乐师捧着唢呐咿咿呀呀地吹着。
轿子里的阿殊有些疑惑,这似乎不是纳妾该有的阵仗吧。
虽说段书衍嚣张跋扈,吊儿郎当,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可这轰轰烈烈地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屈屈纳了一个花楼的小妾,众人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阿殊被大摇大摆的从正门抬进了丞相府。
直到人被放进了段书衍主屋的床上,阿殊才缓缓回过神。
伸出手将遮挡视线的红盖头向上掀了掀,阿殊眨了眨眼睛打量眼前的东西。
床前摆放着上好的紫檀木桌,上面铺了一层绣金的红色锦缎,一壶暖玉制成的酒壶稳稳的摆放在中央。两边的瓷盘里洒满了核桃花生等象征着多子多福的坚果。
白嫩的手轻轻地抚上身旁柔顺的锦被,探到被子底下。
果不其然,下面也同样被洒满了红枣桂圆。
阿殊薄唇轻抿,有些不解。
从昨夜里段书衍换了她的嫁衣开始,到现在接她入府,几乎全部超出了她的意料。
虽然说她没经历过,却也见到过楼里的姑娘被人赎身,都是一大早穿着粉红的衣裳顶着银冠被金妈妈领上小轿子,再由大人家派的两个下人一前一后抬头。
而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像纳妾,倒是有些像正儿八经的成亲。
成亲。这两个字她从未想过。
金妈妈费尽心思养她,就从未想过让她随随便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匹夫。
不过眼下这感觉很奇怪,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就好像她根本就不是来做妾的,反而像是被明媒正娶回来做主子的。
正想的入神,屋子的房门被人打开。
一身红衣的段书衍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阿姝放下拽着红盖头的手,重新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上。
看见她的小动作,段书衍嗤笑了一声,朝她走过来。
隔着盖头捧起她的脸开始揉。
阿殊被这么猝不及防地袭击了,眼前又不能视物,只能慌乱地抓紧手边的东西不敢放手。
直到她被揉搓的脸颊微微泛疼,段书衍才饶过她。
随及便也将她的红盖头一同扯了下来。
姑娘的脸便明晃晃暴露在烛光下。
葡萄粒般的眸子有些茫然,细细一看里面似乎还充了水汽。白嫩的小脸被蹂/躏得泛着潮红,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启,俨然一副任君欺负的模样,这跟她平时孤傲冷清的样子大相径庭。
段书衍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