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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祁铭逸没有久留,依然离开了,季雨寒睡醒时已接近中午。  她是被紫铭叫醒的。  懒成这样的女人,紫铭还是第一次见。  她与秋铭二人随主子骑马了两个时辰,都不敢说累忙着收拾久未来过的院子,季雨寒倒好,一来就睡了。  知道风靖寒在四处找她,季雨寒半分不敢得罪黑姑娘,忙换上笑脸:“紫铭姐姐,需要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擦桌子,这个没问题,太简单了。  季雨寒提过桶,在里面放上了些盐巴,用金属块将角落的污垢刮下,用水仔细擦干净。  晚间用餐时,祁铭逸竟赶了回来。  他瞟了一眼今日干净的发亮的桌子:“是你做的?”  季雨寒点点头:“怎么样,可还满意?”  “谁让你做这些的?”他神情有些不悦,看向一旁的黑姑娘。  “我总不能白吃白喝吧。”季雨寒摊摊手,倒没觉得有啥。    “擦这么干净,还不是会弄脏?”祁铭逸冷哼一声。  好有道理!  季雨寒睨了他一眼:“反正都要饿,那你为什么还要吃饭?”  祁铭逸大笑一声,未再说话,白姑娘秋铭端上了饭菜。  他似乎不喜欢聊天,低着头默默的用着餐。    “我们来聊聊天吧。”季雨寒试探性的开口道。  “你想聊什么?”他破天荒的开了口。  “随便聊聊,比如你的身份、姓名、来历、家庭、职业、爱好什么的。”好吧,季雨寒此刻对他十分好奇。  祁铭逸挑眉:“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闵家三公子?”  他点头。  “你叫闵易?”  他点头。  “那祁铭逸这个名字呢?”  “也是。”我名字。  “为何你有两个名字?”  “我高兴。”  额。    “前日你爹怪你不参加你娘的寿辰,你说她不是你娘?”季雨寒犹豫着,终是问了出来。  他笑一声,全不在意,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  “因为,我是私生子。”  私生子?古时最重出身,即使是庶出,也极不受待见,何况私生子。    “那…你娘呢?”季雨寒小心翼翼的问。  “死了。”他抬起眼,盯着她:“听说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啊……    季雨寒沉默,有些动容,原来他这么悲催。  下午从白姑娘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季雨寒才了解到,祁铭逸的身世是多么狗血的剧情。  原来,他的母亲是一名乡下女子,与闵老爷闵敬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可闵老爷因门第出身的原因并未纳那名女子为妾。  杀手的娘亲怀孕了,被村里人视为不洁,独自悲惨的生下他后撒手人寰。  直到前几年,闵老爷才将他接回,取名闵易。  怪不得杀手不待见他。    杀手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只是几年前突遭意外,闵家老太爷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存在。    凄惨的身世是真实的,闵三公子的确很命运多舛,但祁铭逸可不是,他又不是真正的闵三公子。    “我可不想你可怜我。”祁铭逸看着她,冷笑一声。  “这里是你家?”  “嗯。”  “怎么这么多蛇?”季雨寒头皮发麻的望了望窗外。  “养的。”  也是,蛇似乎是他的武器。  “你为何要做杀手?”刀口舔血的日子,有什么好?  他冷哼:“我高兴。”    又是这句话。  “杀-人有什么可高兴的。”季雨寒小声的嘀咕了声,真是变态的嗜好。  言罢又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不在意,低着吃饭。    “你吃饭不爱说话吗,一直都是我讲。”还是转移话题吧,季雨寒随口问道。  真是呱噪。  祁铭逸看着她坏坏一笑:“你可知,犯了大罪之人,会被怎么处罚?“  季雨寒摇头,迷惑的看着他。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指着盘中那只鸡:“他们将犯罪之人埋于土里,只露出脑袋,用刀在他头顶割个十字, 把头皮拉开以后,灌入水银。”  季雨寒听的目瞪口呆。    “你可知,接下来会怎么样?”他看着她幽幽一笑。  水银剧毒,极强的腐蚀性和重力性,灌在头皮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盯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可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划开的那个口里’光溜溜’的蹦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皮剥下来之后制成两面鼓,挂在衙门口,以昭炯戒!”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季雨寒却在一旁脸都青了,这也太恶心了吧。    祁铭逸见她没说话,又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叫车()裂,将一人头,双手,双脚分别系上绳子,套于五匹马上,分别往五个方向拉扯,这人的身体就会四分五裂,首先断的是头!”  他用刀切下了鸡的头。  “再然后是人的双手!”又用刀切下了鸡的双翅。  “再是人的双脚!”又切下了鸡的双腿。  “最后留下人圆圆地身体!就如这样。”    他指了指鸡光秃秃的身子,脸上邪意顿现。  “这就叫:五马()分尸!”    说罢,用筷子夹起鸡腿递给她:“味道很不错,你尝尝(季雨寒自然没动);还是你想吃这个(又夹了一块鸡翅给她,她也没动,祁铭逸故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想吃这个?(夹起鸡头给她)看来你想吃的是鸡的内脏,好,躯体都归你!(说罢,将整盘鸡都推到她面前)”    祁铭逸带着笑,故意恶心她。  “这么恶心,你也吃的下去!”季雨寒看着面前的鸡,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内心不住的翻腾。  他倒是悠哉游哉的嚼着饭:“不是你要聊天吗?”嘴角边掩不住的笑意。  “那也不用说这么…恶心的话题吧。”她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你忘了,我可是杀手,我就喜欢这些。”他嘴上笑着,目光却忽然变冷。  的确,上次季雨寒目睹他杀人时,他直接切下脑袋。这些恶心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可季雨寒看着面前的饭菜,再也没有心思吃下去。    “怎么,这菜不合你胃口吗?”他挑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你还好意思问,季雨寒怒视着他。  “难道季姑娘想再听一个故事,还有一种方法叫凌()迟……”他坏笑着,就要接着讲故事。    季雨寒赶紧捂住耳朵,大叫道:“别再讲了!你这样和苍蝇有何区别?”  他哈哈大笑:“那又如何?”  季雨寒眯眼:“你可知,对于聒噪的苍蝇,可有什么办法?”  他摇摇头,略带兴味的看着她。    “抓住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扯出它的肠子。再用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再手起刀落,哗!整个世界清净了。”  季雨寒用了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说完话,心满意足的看着他惊诧的表情,低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白姑娘抿着嘴低低的笑。  杀手估计未见过她如此狰狞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祁铭逸说,院子周围养有一百多条毒蛇,让她不要乱跑,若被咬伤的话谁有救不了她。  季雨寒便只敢在屋子里活动,十分无聊。无聊就容易多想,听祁铭逸说,风靖寒在到处找她。  是不想失去她才想找她回来,还是要处罚她才找她回来呢。  也许只是一时之事吧。再过一段时日,他就会慢慢忘掉自己,淡化这段故事,与林紫烟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到时候她再离开,离开咸阳这个地方,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第二日用过早餐后,祁铭逸说要教她骑马!  此前季雨寒很想学骑马,拉着风靖寒要让他教,他却抽不开时间来教她,他还承诺要送她一匹马,她连马的名字都想好了,晨凫,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此刻祁铭逸竟主动提要教她骑马,季雨寒只觉得有些讽刺。  可季雨寒不太想学,她最近精神不好,白日身子困乏的厉害,根本没有心思学骑马。    可她还是被祁铭逸拎着去了。  “他日我被仇家追杀,可顾不上你。到时候你得自己骑马逃跑!”祁铭逸高高的立于马上,开玩笑般说道。  这理由谁信呢。  “现在才担心仇家,是不是太晚了些。”季雨寒斜昵着他,小声嘀咕道。    祁铭逸也不介意,指了指面前一匹高大健壮的棕色马。  “第一次学骑马就这么高大的一匹,你想摔死我吗?”季雨寒仰望着面前的马,有些胆怯。  面前的马高高大大,精神饱满,口里吐着粗气,神气的不得了。    “上马。”祁铭逸没回答,进入了正题,说罢,已策马往前走去。  “喂……!”她郁闷的看着他背影,这马这么高,她怎么爬上去呀。  而且,它看上去凶巴巴的样子,不会把她摔下来吧。    “连马都爬不上,还学什么骑马?”他冷哼一声,远远的扔下一句。  她本就不想学。  季雨寒瞪了他一眼,转身对马笑得无比谄媚,鼓起勇气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马兄,拜托你了,别把我扔下来!”  说罢,双手扶着马背,脚蹬上踏子,以大雁平沙的姿势,屁股上厥,极其笨拙的翻上了马,还差点从马的另一侧摔下去。  她将马镫套上鞋,握着缰绳,好不容易坐稳了,二十米远外杀手吹了声口哨,身下的马向前小跑了起来。  “喂,你别跑呀!季雨寒吓到了,慌忙抱住马身。    可马压根不听季雨寒使唤,快速地向祁铭逸小跑过去,尤为得意。  “前半脚踩住马镫!”祁铭逸声音飘过来,似乎还夹着笑意。  她抬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好吧,敢情是在报复她?  她脚垫了垫,马镫就在脚下。  祁铭逸笑,骑着马走到她身侧:“怎么,就这么胆小?”  她都挖墙逃出来了,还怕什么?  季雨寒咬着唇,立起了身子:“少废话!下面该做什么?”    祁铭逸转过身:“上身直立,坐稳!”言罢伸手在她背上重重一拍,将她原本弯着的背给生生拍直了。  好疼,公报私仇!算你狠。  祁铭逸笑得十分阴险,不停的纠正她错误的姿势,还时不时偷袭她……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季雨寒已能在马上坐稳,慢慢小跑。  还好,身下的马比较温柔,没有和她闹脾气。    可她臀部早已酸的受不了了,只能在马背上极其滑稽的扭来扭去。  杀手瞄了她一眼:“随着马的节奏,自己掌握力道!”  季雨寒稍微坐直了身子,脚踩紧马镫,就像骑自行车下陡坡那般稍微站立起了身子,随着马的上下颠簸自己协调着。  果然好受多了。    今日主要的任务是练习在马上坐稳,日头升起来,天气更热了,季雨寒脖项间都沁出了小颗汗水,祁铭逸没再为难她,两人慢慢回了去。    白姑娘秋铭已备好了饭菜,自从前晚听见秋铭与祁铭逸自导自演了那一出戏后,季雨寒看秋铭的眼神都有些不自在。  她是一等一的杀手,闲暇时温和亲切,在演戏时又柔媚入骨,果然变幻无穷。  黑姑娘却极不待见的瞅了一眼季雨寒,简直想不通,主子竟还教她骑马。  前晚上事出紧急,为了送她过来,主子连夜奔波一个时辰,送到后又匆匆离开。  累赘一个。    季雨寒午睡后,紫铭来到后院,祁铭逸正蹲下身从一个瓶中捞出几只小蜘蛛喂给笼中毒蛇。  蜘蛛经过瓶中液体滋养浸泡,毒性剧烈,会进一步增强毒蛇的攻击力。  “主子。”她走上前。  “什么事?”他头也不回,盖好瓶盖,走向另一窝蛇。  “主子即已拿到账本,为何还带她回来?”紫铭知道,此前祁铭逸故意接近季雨寒,假装受伤骗到了密室位置,便是为了拿这本账本。  “风靖寒怎么会那么好骗?那本账本是假的。”几月前祁铭逸从密室离开时被风靖寒瞧见,风靖寒将计就计在密室里放入了假账本。祁铭逸一开始就知道被发现了踪迹,也就对密室不抱希望了。    萧峰因为担心秋分,没有在幽井阁守住季雨寒,让她趁机逃了出来。  而风靖寒呢,做事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却偏偏出现了季雨寒。    人之软肋。  此前风靖寒与林紫烟的事,让祁铭逸一度怀疑过,可这几日风靖寒疯狂的寻找季雨寒,祁铭逸见他夜不能寐极度担忧的模样很是欣慰。    的的确确,从始至终,季雨寒就是他的那根软肋。    到时候,拿她威胁交换账本,并不是不可能。    “假的?”紫铭小声惊呼,“所以主子带她回来是为了……?”威胁风靖寒乖乖交出账本。  “嘘。”祁铭逸食指微动,轻轻吸声,扣好手中瓶盖。  “即如此,主子何必费心要教她骑马?”紫铭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祁铭逸略显不耐烦的抬起头:“你今日话真多,还不下去。”  紫铭脸不甘心的绷紧,想再说什么,瞧见祁铭逸不悦的表情,只得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