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何要将身份泄露给我呢?”
“那一夜我们摊牌之时,你的话太多了,无论是关峋口中的西海棠,还是传闻中的不动明王,都不是多话之人,关峋更言,西海棠是个冷漠的人,她向来不屑,也从来不向他人倾吐自己的心事,所以他们无法分辨西海棠失踪的真正原因,而你却恰恰相反,你的话很多,情绪也一度崩溃。”
轻轻一叹,李星河继续道:“这又是为什么呢?是我的猜测错误,你根本不是西海棠,但你偏偏又承认了自己就是沈白月。”
“我让风静如查过冥殿的情报网,西海棠出现在关府的时间正是沈白月在江南武林消失的那一年。”
“太巧了,过多的巧合必有人为干预,如此在串联从头,便只有一个解释。”
“你是为了说服我,说服我相信你已放弃权力欲望,说服我帮你去救人。”
“可你根本不在乎江清和的生死啊,若否你也不会说谎骗我,那你苦心积虑,千方百计拉我入局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事已至此,愤慨无意,想清楚这一点,沈辞衣心下翻腾的怒意,渐渐平和了下来。
闻言,她甚至很配合地接话问道:“是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我啊,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我,虽然我还不知是何理由,但从假的江清和出现在扶摇山庄外开始,你的目标便一直是我。”李星河为沈辞衣快速平复的心绪而感赞叹,不愧是明王,难怪她能将龟息大法练至臻境,“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断,虽合情合理,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佐证。”
沈辞衣恍然:“原来如此,所以你顺势接受了我的请求,并留了这张地图给我,自己则带着迷叶蝶上路。”
李星河点头:“不错。”
沈辞衣依旧疑惑:“可蝶在瓶中,你何以如此自信?就不怕推测错误,放出雄蝶当场打脸。”
李星河摇了摇头:“不会的。”
“哦?”
“从申州到临沂的这一路,太平静了,平静的仿佛早有人将这一路的障碍铲除,只为能让我顺利到达此地。”李星河笑了笑,“如此再串联前后,沈姑娘以为还会错吗?”
“哈,据闻瑶城七子中的三公子星河,擅控时,主攻心,传闻果然不假,佩服佩服。”
“你也不必谦虚,如此布置,甚至不惜以自己的亲生骨肉为饵,不动明王也同样一如传闻,毒辣似蛇蝎。”
“我当然不谦虚,这一局我还没有输。”沈辞衣神色淡淡,眼里却闪过一点亮光,“你的分析确实不假,但眼下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你还没有解决。”
李星河不解道:“是什么问题?”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你深入虎穴,如今你要如何脱身?”
随着沈辞衣的话语落下。
琅琊殿前的几处廊柱上,火把亮起,映得这一带恍如白昼。
沈辞衣侃侃而谈道:“虽然过程漏洞百出,但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你终究还是入了瓮,如今你又要如何脱出升天?”
李星河笑了笑:“原来是这个问题,这一点我并不担心。”
沈辞衣眉心微蹙:“哦?”
李星河好整以暇:“若只是想要杀我,你们可以有更直接的办法,如此迂回地引我来此,无非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沈辞衣不屑:“是又如何,你还有的选择吗?”
李星河仰头,看头顶星河浩瀚,夜风极尽温柔,揉着雪的清新,带着雾的湿凉,扑在脸上,沁人心脾。
真是美好的夜晚,与这对峙的气氛格格不入,李星河觉得很可惜。
他不愿辜负时光。
“比起这个,我更想与你探讨另一个问题。”收回视线,不愿辜负美好夜色的李星河硬是在山雨欲来里,窃取了几缕空闲。
沈辞衣也不着急,挑了挑眉,道:“还有时间,你说吧,我不急。”
李星河眨了眨眼,问道:“阁下以为,关缺此人如何?”
沈辞衣思付一会:“虽威严霸气,但生性多疑,绝非明主。”
“不错,多疑谨慎,稍微了解过关缺的人都知他的秉性,这样的人最是难以取信。”李星河抚掌凝目,带着满眼满脸的好奇朝沈辞衣看了过去,“沈姑娘并非关氏血脉却能取信关缺,还成了天刀关府的二当家,不知是何缘由?”
沈辞衣平淡无波的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她不易察觉地皱起眉来。
眼前这人的洞察力,实在太可怕了。
但幸好,此人已入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