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嘴伯
淡淡地薄雾在森林之间,婉如仙女舞动的轻纱,柔柔地,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遮天蔽日,落日的余晖从枝叶的缝隙中照下来一缕缕地金黄,树底下铺满了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五彩斑斓,散发着阵阵的幽香。
这个地方我似曾相识,具体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记不起来。
嘴伯走过来,一脸兴奋的说:“你看天上。”
我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到天上有一条白色的线,是飞机飞过留下的尾烟。
“竟然能看见飞机尾烟,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就快要走出去了。”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欣慰的发现,似乎在证明我们开始离普通人越来越近,离危险越来越远。
当然这只是美好的奢望,因为此时我已经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地方了,确切的说是来过。
是在梦里,在寻找嘴伯时,我曾在浴室中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那个梦中我来到了这里。而且还发生了被嘴伯追杀的情况。
两天后,我们发现我们又一次陷入了峡谷中的怪圈,走不出去,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早上从那里出发,晚上又会回到起点。
森林里的空气非常的潮湿,嘴伯和俊豪身上起了一层湿疹,俊豪尤为严重,高烧不退,我们商量先停下来,不在盲目前行,在原地安营,等俊豪的身体情况好转之后在做打算。
于是,我们用树枝搭了两个简易的小屋,墨映雪和俊豪睡一间,我和嘴伯睡一间,这样晚上守夜时,也不至于面对四面八方都可能出现的危险。
第二天一早,我和嘴伯出去找食物,这几天我们虽然一直在森林里转圈,但还是发现了一条小河,那河中有鱼有虾。
摸完鱼虾之后,在返回的路上,嘴伯突发奇想,要上树掏几个鸟蛋,我让他不要走远,自己先把鱼虾放回去,可当我返回来时,发现嘴伯已经不见了。
我心中顿时冒出了不好的念头,大声的呼喊嘴伯的名字,找了一阵后,又回到驻地,嘴伯还是没有回来。
我们三人立刻离开驻地,开始四处寻找嘴伯的踪影,为了避免在节外生技,这次我们三人并没有分开。
“嘴伯,在那里!”墨映雪突然指着树林深处,大声说。
我们看过去,只见嘴伯正在拼命的奔跑着,像是在追赶什么,我大叫了几声,嘴伯却没有回应。我不做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嘴伯爬上了一个土丘,林立的树干中,我隐约看到嘴伯前面有一个人在奔逃,嘴伯拿着匕首,紧追在那人身后,几次奋力前刺,都没有成功。
我撇下俊豪和墨映雪,疾步前追,嘴伯和那人已经从土丘的顶端消失。我气喘吁吁地爬上土丘,土丘下面是一条蜿蜒的河水,嘴伯正站在河水旁喘息发呆。
“嘴伯。”我高声叫道。
嘴伯回过头来,脸上满是警戒。我喘着气向他走去,在距离他四五米得时候,嘴伯突然用匕首指着我,说:“不要过来!你是谁?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嘴伯,你刚才遇见谁了?在追谁?”我忙问。
此时,俊豪和墨映雪也赶了过来,见嘴伯用匕首指着我,都是一愣,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久之后,嘴伯结结巴巴地说:“我刚才遇见亮子了,是另一个亮子,他先是骗取我的信任,和我接近,然后想趁其不备对我下手,不过被我提前发现了。”
“他去了哪里?你杀了他?”
“没,没有。他滚到了河里。”
我走到河边,在河岸的一块石头上,有一块血迹,血迹是刚留下来的,血珠还在往下流淌。
“你是怎么发现他不同的?”我比较好奇。
“他身上有很重的阴气,身体中有鬼附体。”
我徒地一怔,想起了那个梦,在梦中嘴伯拿着刀在追杀我,然后我失足从高处滚了下去,惊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嘴伯家的浴室中。
嘴伯所说的一切与我梦中所见,基本相同。
我们沿着河顺流而下,走了很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不是,他爬上岸逃走了?”俊豪问。
“不会,绝对不会,他肯定死了。”嘴伯异常坚定的说。
嘴伯能如此肯定的回答,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我看向嘴伯,嘴伯回避我的眼神,我看向他背后,绿色依然存在。
嘴伯还是嘴伯,但他所说的尸体却没有找到。
“不用找了。回去吧。”我说。
回到营地,嘴伯和俊豪坐在一起,离得我们很远。
“我觉得嘴伯有点奇怪。”墨映雪说。
“可能是他亲眼见到另一个我死去,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吧。”我解释说。
“你没有注意他的刀吗?刀上有血迹,他说那人是滚下坡,脑袋先撞在了石头上,然后翻进了水里的,并没有用刀。”
我怔了怔,这点我确实没有注意。
“你想说什么?”我问。
“一定是嘴伯杀了对方,所以他才会那么肯定的说,对方死了。”
我看向墨映雪,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墨映雪的衣服上也做一个记号。
“这个很好证明,上次是俊豪死后,我们才走出峡谷的,如果我们这次能走出森林,说明那个人确实是死了。”
我们在原地停了一天,等俊豪身体也渐渐好转后,我们才又上路。两天后,我们终于走出了森林。
除了高兴,我心中隐隐开始担忧,因为这几天嘴伯从没主动和我说过话,只是和俊豪形影不离。
我想嘴伯一定是在想,下一个会是谁?答案很明显。根据未来画面中所显示,是我杀了嘴伯,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嘴伯。
我杀死嘴伯是在一片沼泽中,而我们走出森林后,眼前出现的就是望不见尽头的沼泽地。
沼泽中生长着喜湿和喜水的沼生植物,有高又低,一簇一簇的,中间还有水洼,不是能看到鸟从翠绿的植物丛中飞出来。
嘴伯驻足远眺,看着远处发呆,良久之后,他的脸上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嘴伯的笑容中竟然解读出了解脱感。
杀死嘴伯
我们已经在沼泽中待了七天,全身酸软无力,衣服上满是泥浆,衣服和皮肤挨在一起,黏糊糊地。
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潮热的气体蒸腾着,从地面上冒上来,到处洋溢着一片死气,地面上坑坑洼洼地,一脚踩下去,泥浆能淹没到小腿。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一只碧绿的大青蛙蹲在一处如如浆糊的水洼中,用类似于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嘴伯神色慌张的从青蛙身后的芦苇丛中钻了出来,大青蛙受到惊吓,立刻跳进了泥潭中。
这几天,这幅景象一直在我的脑袋中浮现,并不断的演练,今天终于出现了。
嘴伯脸上和头发上满是是泥浆,浑身也湿漉漉地,像在泥潭中滚了几滚一样,极其的狼狈,而且他还受了伤,左手一直抓着自己的右臂膀,虽然满脸都是泥浆,但他痛苦的表情依然可以清晰可辨。
嘴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在沼泽中,一不留神就栽进了水洼里,当他奋力的挣扎起来时,脸上的泥浆被水冲洗了一些。他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走,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就像是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杀一样。
我异常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不由自主的摸在了腰上。将匕首拔了出来。
嘴伯喘息着向我掩藏的芦苇丛奔来,边跑还边回头张望。当他经过我的面前时,我猛的冲出去,将嘴伯按在了泥水里,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他的脖子刺去。
嘴伯奋力的挣扎,脖子一扭,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伤口顿时冒出了血迹。
他嘶声力竭的喊:“是我真的,我是真的。”嘴伯的膝盖顶在我的背上,将我掀翻在水里,爬起身就跑。
这时,从嘴伯刚才冲出来的地方,又跑出来一个嘴伯,他凶神恶煞的向我们奔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挣扎起来,猛追几步,身子奋力向前扑去,我扑了个空,嘴伯脚下踉跄,最后还是“噗”的一声栽倒在泥里,他来不及站起来,匍匐在地上,连滚带爬。
我冲了上去,一把将嘴伯的头摁进了烂泥里,嘴伯奋力的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嚷着。
“你……你……该死……”我愤恨的说。
“不要!我是真的……我才是真的……你不能杀我……我们是……叔侄!”嘴伯嘶声力竭的喊着。他的奋力扬起头,却被我再次被摁了下去,寒光夺目的匕首冲着他的背心刺下。
“唔……”嘴伯发出一声哀鸣。
我脑中一片空白,紧攥着匕首,机械的起落,一下……两下……三下……
鲜红的血飞溅了出来,和泥水混在一起,夺目而绚烂。他的头已经完全被摁到了水里,水面上还不停的冒出水泡,在冒出了鲜红的血后,终于停止了。
另一个嘴伯从我身后,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失声喊道:“够了!够了!他已经死了!”
我被嘴伯扑倒在地上,全身像寒风中的孤叶一般不停的颤抖。嘴伯拖着我在泥塘中行走,直到我看到俊豪和墨映雪,我逐渐才恢复了理智。
我失声问道:“他死了?”
嘴伯点点头,我又询问的看向俊豪和墨映雪。俊豪点了点头,墨映雪把脸扭向了一边。
顿时我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瘫在了泥水中,天上的大阳发出刺目的光芒,我直视过去,很快世界变成了黑色。
计划成功了。
两天前,我们早泥潭中已经走了五天,也浸泡了五天,五天时间我们没有在干燥的地方待过一秒钟,整个人都湿到了骨头里。
最后一个多余的嘴伯还没有出现,他在不出现,我们四个人当中肯定会有人死在这里。于是我们想出了一个对策,将对方引出来。
嘴伯假死,引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嘴伯。
这个办法是有效的,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出现了。接着发生了刚才的一幕。而杀死对方的就是我,这一幕将让我终生难忘。
当我再次醒过来时,天上的太阳已经换成了又大又圆的月亮,耳边不时传来虫鸣蛙语,向远处看去,一块块水洼,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一面面发亮的镜子。
嘴伯将我搀扶起来,说:“你终于醒了,现在咱们都是唯一的。我们可以走出这里了。”
我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走。”
四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在沼泽中,可能是因为兴奋,因为重新看到了希望,因为终于不再受到死亡的威胁,每个人都有了无穷的力量,我们走的很快,一直向着北极星的方向。
两天后,我们终于走出了无尽的循环,看到了草地平原。天蓝地阔,白云悠悠。
在碧绿的草原上还有成群的牛羊马匹,和放牧的游民。
我们寄宿到了一家游民家,吃上了半个月来,第一次热饭,洗了第一次澡,睡了第一次床。让我们感觉就像是从地狱重新回到了人间一样。
恶梦终于结束了。
我们一直在游民家住了三天,三天后,我们对善良的游民千恩万谢,问明了聂木拉县的方位,精神抖擞的上路了。
我们是搭乘着游民的一辆货车离开的,经过半天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
选了一间小旅馆住下,睡到半夜我莫名的惊醒,在也无法入睡。我从床上起来,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发呆。
天是阴的,路边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偶尔有车辆经过,飞驰电掣,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
突然间,我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背着一个白色的,足有一人长的口袋,在路边行走,从口袋的形状看,口袋里像是装着一个人。
猛然间,那人扭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是马儿。山民夫妇的儿子马儿。
马儿怎么会在这里?我死死地盯着他肩膀上的白色口袋,那口袋毫无征兆的动了动。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一切还都没结束?
我忙穿上衣服,带上匕首,追出宾馆,向着马儿走去的方向追去。
冰人
小镇的中心是一个十字路口,通向不动的县市,但每条路都穿梭在大山之间,小镇可以说是四个县市的交汇处。
我跟在马儿后面,距离他有百米左右。他走的并不快,有点像是在散步。马儿不急不慢的走到路边的一辆集装箱货车,将集装箱的后门打开,然后扛着口袋上了车。
我快步赶了过去,藏在一边,大概五六分钟后,马儿才从集装箱中出来,左右看看,然后去开车。
我猫着腰快速过去,集装箱的门并没有锁,正当我要开门时,汽车已经发动,我忙打开门,翻身上了集装箱将门关上。
集装箱没有灯,异常的黑暗,但我能感觉刺骨的寒冷,如同置身于冰窖中一样。
这是一辆冷藏车。
汽车启动,我打了一个趔趄,手摸在了车厢上,车厢上带着一层霜雪,冰凉入骨,冻得我浑身打颤。
我掏出打火机,打着照明,当看清楚集装箱中的情景时不禁一颤,差点叫出声来,集装箱内有四个人,都成了冰冻人,这四个人手被反绑着,嘴中被塞了布条,有躺着的,有蜷缩在一角的……各种挣扎,身上还有一层霜雪。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抽搐,拿着打火机走上前去,靠近这些人的脸,顿时惊骇无比,这四个人竟然都是墨映雪。
四个墨映雪被冻成了冰人!
顷刻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来到那些人,都没有墨映雪,原来墨映雪都被马儿抓着了起来,冻成了冰人。
打火机并不能长时间燃着,我只能间断性的用打火机照明。
我看向地上的长布口袋,被装在口袋里的人偶尔会挣扎一下,我瞬间想到里面装着的人是谁,除了墨映雪不会是别人。
我几步走过去解口袋,里面的人奋力的挣扎着,嘴里并发出呜呜声。我用匕首割开口袋,然后就看到了墨映雪。
墨映雪的手被反绑着,嘴被堵着抹布,在她看到我的那一刻,立刻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我将墨映雪嘴中的抹布扯出,低唤出墨映雪的名字。
墨映雪满面的惊恐,失声说道:“吴亮,救我,救我。”
我立刻对墨映雪做出噤声的手势,将她的手上的绳子解开,失声问道:“你怎么会被马儿抓起来?俊豪呢?”
墨映雪两手抱着双肩,浑身不停的打颤,说:“他将俊豪被她打晕了,然后绑架了我,我们这是在那里?”墨映雪四下看看,看到四个冻成冰人的自己后,失声惊叫。然后扑进了我的怀里,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我抱着墨映雪,轻拍着她娇弱的肩膀,不停的安慰她,说:“别害怕,一切有我。”
此时此刻,我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原因,唯一想到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我揽着墨映雪瑟瑟发抖的身子,去开冷藏箱的厢门,冷藏车在疾驰,车身不停的摇晃着,让我和墨映雪站立不稳,不停的打晃。
将车厢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是一股热气,汽车开的极快,外面的景物一闪而过,如果我们纵身从车上跳下去,在惯性的作用下,我们肯定会在坚硬的路面上滚的面目全非,即使不死,恐怕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车速突然放缓,转入一条山路,山路异常崎岖,坑洼不平。一边是怪石嶙峋的峭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在悬崖边上长满了葱郁的灌木。
我紧紧地拉住墨映雪的手,因为害怕墨映雪的手潮湿而冰凉。
“咱们必须要跳下去。”我坚定的说。此时我们还只是在半路上,如果马儿将车开到目的地,发现我们,凭着他那健硕的体格,我根本无法对付他。
“不,不……”墨映雪连连摇头。
“别怕,有我在。”我一下抱紧了墨映雪,准备跳车。
没想到墨映雪却说什么也不肯跳,身子拼命的往后躲。
这时汽车又开始减速,车身开始转弯,我明白现在跳车是最佳时机,如果等车速提起来,我们跳车受伤的可能性会更大,于是我强行抱住墨映雪,纵身跳了出去。
在跳车的同时,我用全力将墨映雪紧紧地抱在怀里,尽量的用四肢将墨映雪缠住,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不让墨映雪受伤,让伤害减小到最低程度,但墨映雪还是惊恐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在我和墨映雪落地的瞬间,由于惯性作用,我们被带倒在地,身子开始翻滚,我抱紧墨映雪,同时感觉到身上,脸上,头上……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开始在坚硬的石面上翻滚……
身上火辣辣地,痛如骨髓。我和墨映雪滚动的身体,一直到了悬崖边上才停下来,借着明亮的月色,我看向墨映雪,在能看到的地方,墨映雪完好无缺。
我喘着气说:“你没事吧。”
墨映雪的一脸的惊恐,浑身都在颤抖,当她看到我的样子后,才失声叫了出来:“你!你……受伤了。”
此时我才感觉到,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外,我脸上,头上,都黏糊糊地,似乎每一块皮肤都在疼痛。我摸了一把脸,手上都是血。
“没事,我没事。”我忙说。
在墨映雪的搀扶下,我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同时,已经驶五六十米的冷藏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我看到马儿从车窗探出了头。
冷藏车开始快速倒车,我拉着墨映雪就逃,但很还是被冷藏车追上,马儿从车上下来,怒吼着向我们追来。
我一把将墨映雪推开,大声喊道:“快跑!你快跑!”
马儿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我抽出匕首,顺势向他刺去,马儿虽然身材魁梧,但身手极为敏捷,在他侧身躲过匕首的同时,一把将我的手腕抓住。
马儿的脸上满是狰狞,从嘴中呼出的热气,让我感到窒息。马儿手腕一拧,我不由的低呼一声,身子翻转,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瞬间掐在我的后脖子上,两手同时用力,我吃不住疼,整个身子就向前奔去。
我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脸贴在坚硬的岩石上,因为撞击,让我的胸口疼痛难耐,嗓子里热乎乎地,一口鲜血瞬间涌到了嘴中,我强忍住,憋了一口气,将血咽回肚子,咬牙切齿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守护者
马儿将脸贴近我。我能感觉到从他嘴中喷出的热气,“一切都没有结束,轮回还将继续,这都是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愤恨的问道。
“守护者。这是我们的使命。”
马儿的话,让我瞬间想到了水猿。水猿是月亮潭的守护者,守护者进入另一个世界的路,按相反的理论,这个世界中也会有防止外来人进入这里的守护者。
马儿就是这样的守护者。
马儿揪住我的衣服,用力将我摔了出去。我在地上滚了几滚,墨映雪将我搀扶起来。
马儿向我们逼来,沉着声音说:“这里就是你们的终点,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
我推开墨映雪,大声让她快走,然后向着马儿冲了过去,试图拖住马儿,用我的死来给墨映雪争取到更多逃命的时间。
马儿的身体健壮的像一座小山,我扑倒他身上,就像撞在了一面墙上,马儿的拳头重击在我的肚子上,我吃疼不住,弯下腰去,很快就被他两只蒲团般的大手,将我托举了起来。
墨映雪一脸惊慌的看着我们,却没有移动脚步。我在次大声喊:“快跑!”
马儿将我向悬崖里扔去,在身体离开他双手的瞬间,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做出最后的挣扎。
刹那间,我的一只手,抓住了马儿的头发,马儿随之身体一晃,身子倒下,扑在了地上。
我的身子垂在悬崖边上,一只手揪着马儿的头发,因为疼痛马儿的脸变得狰狞扭曲,他瞪着我,两只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甚至能听到手腕发出的“咯咯”声,我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捏碎。但心里清楚,如果我此时松手,悬崖下面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命中已经注定,临死将近。即使知道自己会死,但求生的本能依然让我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松手!”马儿狰狞着说。
“就是死,我也要你陪葬。”
“你的死不可避免!我是不会死的。”
听到马儿的话,让我突然想到,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复发生的,难道马儿不知道他将我抛下悬崖,会被我揪住头发?让他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我的这种想法突然闪现,还没有来得及想出问题的所在,马儿身体突然一阵抽搐,他的手瞬间撒开,紧接着从他的嘴中涌出了一口鲜血。
我看到墨映雪从马儿的身后站了起来,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惊恐,身子连连的后退。
马儿奋力的扭脸去看墨映雪,喘着气说:“你……你……你怎么不跑?”
鲜血从马二嘴里流出,滴到了我的脸上,我另一只手抓住悬崖上的一棵灌木。
就在这时,令我感到惊骇的一幕发生了,我的一只手还揪在马儿的头发上,但马儿却挣扎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而我也被他提了起来。
马儿身材魁梧伟岸,高出我有一头,他站起来的同时,我也被他从悬崖下提了出来,马儿的身体在颤抖,喉咙中传出“噜噜”的声响,地上还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他的胸口冒出了匕首的剑刃。
刚才墨映雪用匕首在马儿的后背上刺了下去,将他的胸膛刺穿了!
马儿盯着自己的胸口,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什么不跑?”
马儿的话很明显,现在发生的一幕,之前曾经发生过,但在我大声让墨映雪逃跑时,墨映雪是该逃走的,可今天和之前的不同,墨映雪没有跑,而是留了下来,并用匕首刺穿了马儿的胸膛。
墨映雪能用匕首伤人,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相对于马儿来说,他显然更加吃惊。
他在吃惊墨映雪为什么没有像之前一样逃走。
马儿突然低吼一声,挥拳向我的脸上打来,求生的本能让我此刻精神高度集中,见他挥拳向我打来,我将头一偏,揪住他头发的手使劲一扯,顺势身子腾空跃起,马儿的头被我扯的低下,我用膝盖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马儿踉跄着身子后退几步仰面摔倒,马儿闷哼一声,他胸口的匕首又冒出了许多。
此时,马儿的满脸都是鲜血,也分不清是口中的还是鼻子里面流出来的。
我向墨映雪跑过去,拉起她的手准备逃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我回头去看,在如霜似雪的月色下,浑身是血的马儿犹如从地狱中出来的索命厉鬼。
我将墨映雪推开,虽然马儿不打算放我们离开,但此时他毕竟已是强弩之末,我躲开马儿凶狠的一扑,转到了他的身后,拔下他背后的匕首,匕首被拔出的瞬间,顿时鲜血喷溅。
在他转过身来的瞬间,我迎着马儿了过去,匕首刺向了他的心窝“噗”的一声,匕首没入刀柄。
马儿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怒视着我,但转而愤怒全无,嘴角莫名的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我用肩膀撞向马儿,借势将匕首拔出,马儿后退几步,用手捂着胸口,嗤嗤地笑了起来,说:“终于……终于结束了……我……解脱了。”
墨映雪扑进了我的怀里,我不由的将她抱紧,目不转睛的看着马儿。
马儿站在悬崖边上,看着我们发笑,口中依然说着:“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他硕大的身躯晃了几晃,仰面向悬崖中倒去,很快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悬崖里传出肉摔在岩石上的“噗噗”声,在听到“咚”的一声闷响后,世界终于恢复了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我们没有出现过
远处的冷藏车还亮着车灯,我们此时正处在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我拉着墨映雪走向冷藏车,准备开车按原路返回。墨映雪在知道我的意图后,连连摇头,双眼不安的盯着车厢。
我顿时明白墨映雪是在害怕,车厢中还有四个被冻僵了的自己。我将车厢里的灯打开,爬上车厢,立刻愣住了。
车厢里空无一物,那四个被冻僵的墨映雪都不见了。
我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一切结束了,我们走出了无尽的轮回,回归到了正轨上。消失等于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说服墨映雪上车,然后开车按原路返回,在路上我一直在想马儿临死所说的话,他为什么会说解脱。
显然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那时他脸上露出来的是一种无比释然的笑,就像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下了一样。
最后,我猜想马儿说自己解脱了,是因为他和我们一样,也一直处在痛苦的循环中。
这对他来说是一副枷锁,也是一副重担,他一直在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所以在他临死时候才会认为自己的痛苦终于可以结束,灵魂可以解脱。
但有一点我却不明白,为什么墨映雪没有如马儿所说的,像之前发生的一样逃走。而是留了下来,把匕首刺进了马儿的身体。
我看向墨映雪,墨映雪脸色煞白,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发抖,很显然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都结束了。”我提醒墨映雪。
墨映雪看向我,轻轻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你为什么要留下来,而不逃走。”
墨映雪愣了半晌,才低声说:“我当时确实想逃走,我甚至都迈出了步子,可我想到你为了保护我可能会死,所以我不由自主的拿起了地上的匕首……我……”
墨映雪再也说不下去,转而变成抽泣。我握住墨映雪的手,她的手柔软而冰凉。墨映雪的回答并没有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因为如果是往事重现,我相信无论是来自那个世界的自己,都会对墨映雪有特殊的感情。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也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保护墨映雪。
除非,刚才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
第一次发生?我徒地一怔,难道说问题出在我莫名其妙的醒过来?
如果我不是半夜突然醒来,也就不会看到马儿,更不会上了冷藏车,在车厢里看到冻僵了的墨映雪。可是我为什么会在熟睡中突然间醒过来?
我想不明白。
回到小镇,天已经放亮。嘴伯和俊豪已经醒了,正在到处找我们。我把事情经过简答的向他们讲了一遍。两个人满脸诧异,因为他们也一直认为,在我们走出沼泽开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嘴伯和俊豪见我满身是伤,建议在小镇多停留几天养伤。我没有同意,因为这里对我来说,是无尽的梦靥,虽然一切都已结束,但我还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于是我们当天便离开了小镇,乘车直接到了聂木拉县。
到了县城我的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只好在县城停了三天,等身体见好,又乘车向洛河进发。
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熟悉的地方,单拐村。
我们徒步向单拐村走去,村边上一个人正甩着鞭子放羊,当我们走近后,才发现放羊的人竟然是付大海。
我和嘴伯第一次来这里时,第一个与我们打交道的就是付大海,在他家吃饭说话时,二傻子程刚就在他家门外说疯话。
嘴伯老远就向付大海打招呼:“老海,我们又见面了。”
付大海显然很吃惊,直愣愣地看着我们,半晌才说:“你认识我?”
“去年我们曾经来过一次,在你家吃的中午饭,还给你留下一百块钱,你忘了?”嘴伯问。
付大海满脸疑惑说:“我怎么不记得?”
“你真忘了?当时二傻子程刚还在你家门外骂街,你还说……”
嘴伯把当时付大海给我们讲述单拐村的来源,二傻子程刚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指着村边的一处房子说:“那就是你家。对不对?”
付大海一听,脸色都变了,转身就走:“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此时我们对“鬼”这个字特别敏感,听付大海这么说,嘴伯连忙赶上他问什么意思,怎们见到我们就说是见鬼。
付大海神色紧张的说,他真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却说的有鼻子有眼,肯定是见鬼了,同时他发誓赌咒说,真不认识我们。并说单拐村地处偏僻,常年没有外人来,如果他真见过我们,肯定不会忘记。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付大海一脸的认真,脸上还带着惧色,并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说从来没有见过我们?
难道说这个世界中的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付大海一口咬定说没见过我们,但我们还是提出在他家借宿一晚的要求,然后第二天一早在进山去洛河。付大海还是那么的热情,将我们带回家。
晚上嘴伯找到了我,说起了付大海的事情。我们两人讨论了很久,最后我们一致认为,付大海并没有说谎,而是在这个世界中我和嘴伯确实没有来过这里。这应该就是墨映雪之前所说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