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水足足帮我收拾了三大包行李,看来她对我这个主子很是上心啊,总算是没白疼她。 宋疾皱眉:“此次我们出去不是游山玩水,你再挑拣挑拣,没用的物件丢下。” 兰水便帮我缩减成两包,宋疾摇头,减成一包后方才不情不愿的点头。 此次随行之人不多,除我与宋疾王昭秦瑾之外,也只有一个张越而已。秦瑾之并没有和我们一起从宫中出行,而是在西郊城外等我们,由此可看出,她此番未得到宋疾他爹准许,是属私自出宫的,若是被发现,怕也要牵连到宋疾,宋疾应该是知道的,就连如此也要把她带在身边,这可实属真爱啊。 只是此次前去灵乔县,我感到严重的不安全感,五人出行,其中两人是芊芊弱女子,这要是遇着什么危险,或者有什么刺杀行动,他们自顾自都来不及,哪能抽得出身来保护我与秦瑾之,虽说我可以护得住自己,就算护住他们全部也是小菜一碟,只是苏简的设定是能文不能武。我便将我担心的说与了张越听,张越听罢不由轻轻一笑:“娘娘您实属想多了,殿下此番出行,是带了八位暗卫的。” 我惊:“八位?哪儿呢?我怎未见到?” 张越脸上肌肉抖动:“既是暗卫,便是暗中保护的,除非我们遇着危险,平时他们是不轻易露面的,娘娘便放心罢。” 如此一来我便放心许多,我往四周瞧了番,并未发现有半个人影,莫不是张越为让我放心,故意诓我的吧。 我的马技并不好,诚然我是个神仙,可并不见得我就得会骑马,于是每隔一段路我便被他们远远甩下,他们只好原地停下等我,秦瑾之看似瘦弱芊芊,可骑起马来,竟也不输他们几个男人。最后一耽搁,天也黑了,而今日因我,并未赶多少路,宋疾脸已是阴沉。 因天黑路不好走,宋疾便决定入住驿馆,顺便讨论下我耽误大家进程的事情。 可是很不巧,驿馆只剩下一间房了,宋疾的脸更是阴沉,可又无奈,只好住下。 这最后一间房毕竟是挑剩下的,房内设施可想而知,屋檐角落里甚至都有未清扫的蜘蛛网,但我觉得跟我飞升之前住过的一些地方相比,已然算是很好,王昭和张越面上倒无所谓,只是那两人并不是很习惯,毕竟是含金汤匙出生的。我想也确是因为我耽搁了大家,若是多赶一赶路,前面的驿馆指不定有更好的房间。 我看这房间床铺并不大,便提议说:“那便由瑾之姑娘睡与床上吧,你们三位便打打地铺将就将就吧。” 张越拱了拱手:“是。” 王昭道:“我与张越是无碍的,只是娘娘你该如何?” 我笑笑:“便也是将就将就,只有一晚而已。” 宋疾在一边凉凉道:“若是你再如此耽误大家进程,这只是第一晚而已。” “你!……”我被噎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那明儿一早,你们继续赶路,我往回走便是了。” 我这也是半分气话,半分真话,气的是他不留一分颜面与我,我并不想让王昭知道,宋疾待我真的如传闻一般。 秦瑾之突然笑眯眯的与我说:“苏妹妹身份尊贵,怎能让你如此将就呢,若是瑾之一人睡与这床上,殿下一定会恼怒瑾之不懂事的,今晚便由苏妹妹与我睡与床上,殿下与王昭张越委屈一晚上。”说罢看向宋疾,“殿下说可好。” 对上秦瑾之的笑意涟涟的眼神,宋疾脸色也柔了下来:“瑾之说的便是我心中想的。” 秦瑾之又道:“虽说瑾之马技并不输于男儿,只是瑾之已常年未骑过马了,今日难免生疏了许多,只怕如此下去,瑾之也会耽误大家进程。” 宋疾思了番道:“那便雇辆马车吧,这样也不会耽搁多少,今日便如此,大家歇下吧。” 秦瑾之拉过我:“苏妹妹,我们休息吧。” 就这样,他们三位便在地上草草打了个地铺便歇下了。 我不得不对秦瑾之另眼相看,她三眼两语便化解了我与宋疾间的矛盾,她自己也落得了个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形象,而我,只怕在宋疾与王昭张越眼中,我便是个吃不得苦,小肚鸡肠的女人,我这光辉形象,一落千丈。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我走向宋疾的路,怕是越来越远了。 一夜无眠,大约卯时,张越便起身了,弄出了点响动,其他两位也醒了,只是他们都轻手轻脚,怕是惊动了我和旁边的这位。我本就一夜未睡,躺的也是浑身酸痛,便就装着被吵醒了起身了。 王昭见我坐了起来,轻声问:“怎么不再睡会?也要过会才动身,你再躺躺吧。” 我笑了笑:“醒了也就睡不着了。” 张越见了我,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出门在外,不讲这些繁礼,只是他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只是那位,见了就跟没见似的。 我也不知道宋疾他爹究竟是吃错了哪味药,为何要让我陪他们走这一遭,短短一天,该是拉了多少仇恨了。 简单吃了些早饭,张越便先出去了,我想大概是去雇马车了,我闲着无事就在驿馆的后院看看花花草草,不得不说,这驿馆的绿化做得挺好,偶尔还可以看到几只自己的同类,亲切感油然而生。 “娘娘,怎得在这傻笑?”迎面走来了王昭,见我傻笑,甚是不解。 我指了指那棵大榕树:“我在看那几只鸟呢。”又对他道:“出门在外,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唤我声阿简吧,我也习惯些。” 王昭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笑了笑:“你我现在身份悬殊,不可越矩,若是不便,在外我便唤你声苏姑娘吧。”又道:“张越回来了,少爷让我来找你,我们可以出发了。” 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来我与王昭之间,已有了隔阂,不过如此对他也好。 宋疾一行已在门口等我们,秦瑾之从马车中探出头,朝我招了招手:“苏妹妹,快上马车吧。” 我不想理会她,自顾自爬上马车,坐与她对面,见我如此,她也不再与我说话。 如此一来,脚程确实快了许多,我撑着脑袋看向外面,帘子被风吹的一起一落,我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起了临走前一夜苏林告诫我的几句话。 那晚刚过戌时,我正要歇下,我这东宇宫来了一位我不是很想见的稀客,便是苏简的爹爹-苏林。 我装着笑迎他坐下:“爹爹怎得来了,还是这样晚。” 兰水为我与苏林沏了杯茶,苏林只是拿在手上,并未喝:“乖女如今位居太子妃,为父不易与之相见,今夜也是难得寻了机会。” 我托着腮,把玩着茶盖:“那爹爹今夜前来所为何事呢?应该不是太想念女儿,特特进宫来的吧!” 苏林一时有些尴尬,将茶一饮而尽,方才道:“最近赵太傅常到我府上走动,为父知道,这都是因着乖女的光。现下朝上都知,太子殿下已偏向秦太师方。于此赵太傅已有了拥护二皇子宋雅的想法。”说罢还看了我一眼,我装着没听懂,继续玩着手中的茶杯盖。苏林见我没有反应,道:“你明日便与太子殿下出巡,切记要注意安全,勿要与殿下走得太近,遇着危险定要找地方躲上一躲,赵太傅想拉拢为父,必定不会伤害于你的。“ 怎么,赵修想要刺杀宋疾么?我忍着心下的波动,面上不动声色:“爹爹告诫女儿的,女儿听到了,女儿会将爹爹的话铭记在心上的。“ 又寒暄了一番,便送走了苏林。 马车滚过石头硌了一下,撑着下巴的手一滑,将我拉回现实,窗外的风柔柔的吹在脸上,隐隐的还听到鸟叫声。 现下的时局与司命的命格簿里相差的甚远,我要做的便是将这大致方向拉回来,可我若是此时告诉他,便是将苏林投靠了赵太傅之事一同告诉了他,我亦是摊上了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的称号,宋疾怕是对我更无好感,这对于此时的我来言,并不是什么好法子。 正在想着两全之策,马车突然急刹而止,伴随而来的是马儿的嘶鸣声。 我心下一沉,不会来得这样快吧。我将帘子一把掀开,伸着头出去张望,果不其然,正前方立着一排身穿夜行衣,手着弯刀之人。我不由得扶扶额,这青天白日的,夜行衣很是招眼啊,赵修找的这一帮子人业余的吧。 宋疾驾马立于前方,看不到脸上表情如何,只听得他冷笑:“便是如此等不及了么?”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飞落下八名身着盔甲脸带面具之人,想必这便张越说的暗卫了吧!我朝四周望了望,这荒郊野外的根本没有落脚处,不知这八位是从何处而来,莫非是修仙之人,平时都隐身着的? 为首一位暗卫对着宋疾拜了一揖:“请太子殿下先行,此处便交由属下们解决。” 宋疾颌首:“好!我们先走!” 说罢便抽了马儿一鞭,马儿吃痛嘶鸣,便逃命般的跑了起来,留下后方在厮杀。 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宋疾终于命令停下来歇上一歇,张越牵着马儿去一边吃草休息。一路颠簸,我和秦瑾之早上梳的发式早已跌散的不成样子,此刻都在一旁理发。这一路恐怕不能美美的了,梳再好看的头发也不能经住这马车一路颠簸,我便扯了根发带,将头发随便绑了绑,就完事了。秦瑾之看看我,也将梳了一半的发式拆了,编了个麻花辫甩在脑后,跑起来一荡一荡的,可美了。 宋疾在前方观看了下路况,过来递给秦瑾之一个牛皮袋子:“估摸着再赶两个时辰的路,便能到下一站驿馆,接下来我们便不停了,你先喝点水吧。” 秦瑾之接过牛皮袋,微微点点头,仰头便要喝。我见状也凑上来,瘪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宋疾:“殿下,我也渴的慌。” 宋疾看了眼秦瑾之手中的牛皮袋,再看看我:“你忍忍吧,马上就能到驿馆了。” 秦瑾之将快要送到口边的牛皮袋递与我:“那这些我与苏妹妹分着喝吧!” 我顺手接过,仰头便喝了个底朝天,喝完舔舔嘴唇,对着秦瑾之道:“谢啦!”便将空袋子还给了她,秦瑾之登时脸色就变了,我知道,若不是宋疾在旁边,这水她肯定是不愿分与我的,我朝她嫣然一笑,扭头就走了。 就是见不得你俩搁我面前秀恩爱。 我噔噔跑到王昭旁边,王昭正陪他的马吃草,见我来了,便冲我笑笑:“好好歇歇吧,等会还是要赶路的。” 我笑了两声:“刚刚喝了个水饱,现下精神着呢!” 王昭看了看宋疾那边,宋疾正一只手搭在秦瑾之肩上,与她好言说着什么,好似在安慰她。 王昭劝我:“苏姑娘,你就别和殿下对着了。” 我愣了会,才道:“我哪里是和他对着了,只是与他讨点水喝罢了,谁知道水那么点,一口都不够喝。” 王昭闻言从马鞍上取下一只牛皮袋:“我这还有些水,你送去给殿下吧。” 我抬头看着他:“我是故意喝完的,现下让我送水过去又是几个意思呢?宋疾的那袋子水不是给我的,我是硬生生要的,我这不是为了一口水,我是为了一口气!” 王昭摇摇头,笑看我,半分无奈,半分宠溺:“你啊……” 旁边好端端吃草的马儿,前蹄子突然高高的抬起来,马脖子使劲往后仰,再次不安分的嘶鸣了起来,上一次嘶鸣便是一行杀手,这一次…… 我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排手着弯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