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虽瞧见披风下摆处沾染了些物什,可如今还在宫里,便也不好有何反应,只当做不知晓,与顾清之一道朝外走去。
周景玥兄妹二人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留他二人独处,如今已不知去了哪个阴凉处喝茶去,闻樱只得通过宫人传话了一声,便与顾清之一道离了宫。
好在沾染到的物什只落在披风的下摆处,不细看是瞧不出来的。闻樱只当无事发生,随在顾清之身侧一路往前走着。
待行至马车前,闻樱在碧落的搀扶下入了车内,却又返回身来,叫住顾清之,动作极快地脱下披风往他怀里一甩,而后立刻将马车帘子落下,径直叫车夫启程回府。
顾清之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了闻樱甩过来的东西,待接住后才瞧清楚这是那件披风,只不过被她三两下揉成一团了而已。
顾清之只来得及看清这件衣裳,便见闻樱的马车扬长而去,独留他在原地。
看来这回真把人给气得狠了。
顾清之抱着披风,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也回府了去。
顾清之刚回到府中,便见赵玉儿身边的侍女小卉正在大门不远处徘徊,待见到他身影,便飞也似的走了。
顾清之原本还在想究竟是谁会借闻樱地名义往点心里放这么些龌龊东西,眼下见小卉匆匆而去地背影,心中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早前侍女将点心端上来时,无意多说了几句,说闻姑娘不仅给他送了点心,还给老夫人处也送了一份。
府中仆从人人皆知他对闻樱“情根深种”,在他面前多这一句嘴,无非是想让他知晓闻樱不仅将他放在了心上,还晓得为他体贴老夫人,如今他的“深情”已得到越来越明朗的回应罢了。
好在侍女多了几句嘴,这句话也阴差阳错地让他提前知晓了老夫人处的点心也许同样有问题,不至于要在他查清楚背后事线后,才能得知老夫人处也同样有来历不明地点心,亦或更糟,待到老夫人出何差错后才能知晓。
顾清之也不急去揪出幕后之人,径直往老夫人住处走去。
顾老夫人刚巧打完盹儿,这会儿正与黄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以前地趣事儿解闷,见顾清之来了,很是高兴,连忙招呼他坐下。
顾清之随手将闻樱方才气急败坏塞给他的披风往身旁一放,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祖母,今儿早上从府外送来的点心,您可用过了?”
顾老夫人听了,觉得这全然不像是顾清之平日里会问出来的话,但转念一想,今儿的点心是闻樱送来的,顾清之旁敲侧击打听打听这小姑娘有没有讨了她老婆子欢心,也属实正常。
一想到这般可能,顾老夫人便打趣道:“这点心是蓁蓁送来的,我可舍不得独用,特地等着你一道儿用呢。”
说着,便叫黄妈妈将那点心端上来:“喏,这便是蓁蓁挑的点心,你可要多用些,莫要辜负了蓁蓁的心意。”
顾清之知晓老夫人素来喜欢闻樱这个小辈,听得她如此打趣,便也不含糊,直截了当道:“这点心,只怕是有人假借蓁蓁的名字送了进来,谷欠对祖母不利。”
上回闻樱特地来太尉府一趟,只不过是因为在点心铺子里想起了太尉府,便特地带着点心来府上拜访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然能瞧出闻樱这举动究竟是真挂念她,还是只想在她面前做做戏而已,打那之后,愈发盼着闻樱能早些过门,入太尉府了。
有了上回专程送点心一事,今日里另一份点心再以闻樱的名义送进来,老夫人自然不疑有他。
此时听得顾清之这般说,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知晓他不会无端揣测,便立马差黄妈妈取银针来,又命人去请相熟地大夫来,好生瞧一瞧这点心。
黄妈妈取了银针来,在点心中戳了几下,再取出来看时,便见银针有些发灰,似蒙了一层雾一般。
大夫不多时也赶了过来,听得老夫人要他细细瞧一瞧桌上这盘吃食,便捏起一块细细瞧了瞧,又打开药箱取出些用具来,将这点心瞧了个仔细。
大夫将这糕点里里外外瞧了个仔细,最后拱手对老夫人道:“老夫人,这似是一种慢毒,初用对人体并无大碍,可若是长期服用,便会让人身子逐渐亏空,最终油灯枯尽而去。”
顾清之蹙眉道:“须得长期服用才会对人有害?若是只误食了一回,往后不再接触,可会有何大的影响?”
大夫沉吟一番道:“大体来说无大碍,只不过这到底是毒,量少倒还好些,但若是量多,哪怕只用了一次,也会伤了身体,往后体质会弱上许多。”
大夫顿了一顿,又道:“这一盘点心中的药量加在一起,算是多的了。”
顾清之闻言眉头愈紧,示意大夫上前为老夫人诊脉一番。
大夫捋着花白地胡须为老夫人细细诊了脉,费了些功夫,确认老夫人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