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猜测应该是大怪鱼占了上风,正松一口气,突然看到风卷残云,天空的异彩云霞消失殆尽,湛蓝似墨的天宇中,星光闪烁,一只长羽彩凤飞翔于南天空的星宿间,所过之处,群星发出排山倒海的极亮光华.....
身为人类,杜若本能闭上眼睛,隔着刀枪不入的结界,也感觉到一阵扑面的灼烧感。
耳边雉鸟们却大叫:“我们朱雀星宿阵法六界第一!”
那是不是大怪鱼......杜若慢慢睁开眼睛,天空星阵隐去,云彩恢复如常,正南的云端处绽放着绚丽的异彩,有花瓣雨纷纷飘落,比刚才凤凰公主出场的排面还要盛大,一个慈祥的声音漫过云端:“大鱼怪,你三百年前退了我南陆的婚,折了老身的颜面也就罢了,今日又要我宝贵的蛋,是不是过分了?”
众鸟赶紧单腿下跪,齐声道:“灵光神君!”
大怪鱼也稳稳在云头现身,欠了欠身,“神君,在下确实想讨要一枚,还请神君不惜赐于在下。”
那隐在空中的灵光神君本是一只神力无边的老年朱雀,也是南陆朱雀家族的族长,在六界享有崇高的威望。朱雀家族中,她已是第二代,但在她任期内,还没有哪位上神敢这么无礼地打到自己的地盘上,启动朱雀星宿阵法还赶不走。
此时灵光神君智慧的雀眼圆睁,看着云端上那位陌生却法力澎湃的少年,心里叹了口气,多少年了,六界的东瀛龙族、南陆朱雀家族,和转入地下的冥界,已经坠落的西洲就不算了,自上次天地大乱以来,都在努力修整并扩充自己的地盘。除了天庭受损严重,力量收缩,不想再多管闲事,连昆仑神宫里的西王母也无心过问六界之事,所以大家的目光在这几千年来,都不由自主聚焦在北溟水域。以前那是片不毛之地的寒水和荒山,大家并没有意愿把势力延伸到那里。不想,七千年前,碧霞元君娘娘竟无征兆受孕,路过北溟蛮荒之地时在云端生下一条小怪鱼,以为不详,当即弃之于北溟。不想这小怪鱼后来竟独自长成一只大鱼怪,在寒水里打出一片天地,成为那里的霸主,把六界的弃地北溟寒水生生变成各方势力都眼红的熟地。
现在六界中,一直暗藏野心的东瀛、冥界,包括南陆,都看中了那个新地盘,想占为己有。哪知这小鱼怪不知哪里修来无上神力,竟任谁也降不住他,各界派去的不知多少试探力量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幸亏碧霞元君当年在丢弃小怪鱼时,留下三条愿咒,恐怕也是怕这怪胎将来遗祸天下吧。她许愿:小怪鱼若有机会长大,要与其他六界中有公主的家族联姻,一是给无名之地北溟寻一个名正言顺的归宿,二也算给小鱼怪娶一位势均力敌的夫人,将来可以约束于他。
这小怪鱼,从小就长出异端的品行,孤独无类,竟谁也不知道他几岁成熟,只在他六千多岁时,才有东瀛龙族第一个试探着提出把公主婚配于他,估计也是等不及要把他足下的那片海域纳为己有。在其他有公主的家族都好生着急时,这桩姻缘竟被小怪鱼不知天高地厚地拒绝了。要知道,六界中,想与东瀛龙族联姻的不知有多少。
又隔了三百年,南陆朱雀家族第三代长女火凤凰也长大成人,灵光神君做主,便又试着与他联姻,这小子竟也没同意。按他幼时,元君娘娘许下的三条咒语,若他不服管教,继续脱离于六界之外,只能自寻个地方闭关三百年作为自惩。现在他算刚从无边潭里出来,不想竟为一枚朱雀蛋,亲自来到南陆。
灵光神君虽贵为朱雀家族的大族长,统管天地间南部的大陆和南方天空的星宿,是六界中最令人生畏的“火”性力量,虽与水性相斥,但仍慈悲地把大怪鱼和自家女儿招至一僻静处,想看看这分明金童玉女的一对,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
如果南陆也想吞并北溟,联姻应该是最小的成本。
“大鱼,你告诉老身一句实话,三百年前为何不与我南陆联姻?将来老身若不在了,你会成为南陆和北溟联合的下一代神君,我的女儿将为你的王后,你们将一起统治这两个地方,在六界中也算出人头地,无人能敌。这不比你孤单一个在北溟单打独斗好?”
大怪鱼对神君这上一辈的老仙,也算尊敬有加,上前揖道:“在下喜欢北溟自由自在的生活,并无意愿联合任何一方称雄六界。”
“那是你还没长大。”灵光神君言语中有些失望,“男人没长大,就不会对权力、地盘生出相称的雄心,自然不知道称雄六界的好处。”
大鱼沉默。
“老身还以为你是嫌弃我的公主不够美丽。”
这时公主走近来,一道艳丽逼人的光彩闪过,如璀璨霞光万道,绚烂地投进少年的眼睛。的确绝美,其实后悔也来得及。
少年鱼怪沉下眼眸,“不是公主不美,而是我本是水生,并不懂得欣赏南国火性的风采。在下来,实在只为一枚朱雀蛋。”
凤凰公主感觉自己的风姿被无视了,暗暗有些生气的,凤目流转嗔怪道:“你拒绝了龙公主,又拒绝了我,难不成是对冥界鬼母的女儿素灵有兴趣?”
“我从没见过她。”
“她也美丽非凡,更野心勃勃。在六界中,唯有我们三人,乃有资格与尊上婚配。”
大鱼怪默了默,“我还从没想过姻缘......望公主见谅。”
火凤凰闭了嘴,心道:难道这鱼怪还真像素灵公主所猜测的,没进入成熟期?竟连自己的美丽和仪态都打动不了他。
灵光神君知道再无法挽回,温和道:“罢了,给他一枚蛋吧。看在碧霞元君的面子上,大家过去总归仙友,冤家宜结不宜解。不过小鱼以后再来我南陆,不可再如此莽撞胡来。”
大怪鱼揖了一礼,就看到一只晶莹光洁淡红的蛋从空中飘落,在花雨中,慢慢浮在自己眼前。
事后,火凤凰还责怪母亲,“把弟妹轻易给了大鱼怪,是不是轻率?谁知道他拿了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