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爷爷早就是仙了,不过是不太知名的散地仙,他应该期望能修成上仙吧,能上天庭、朝拜西王母吃上蟠桃的那种。我的期望就是能修成散地仙就算祖宗保佑了。至于那个大鱼怪,人家应该是天地间的灵瑞,和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只所以选无边潭,听说是不想与六界的什么公主联姻。啧啧,我们这位邻居啊,连东瀛的龙族公主都看不上,其他的公主也不用说了......难不成——”小虾米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难不成他是个断袖吧?”
此言刚毕,就听门外潭里咚一声,好像一只青杏落进水里。
杜若不管外边的动静,一双灵巧的手把紫色的灵芝和小水萝卜般的野参与肉炖好,开锅,装盘,香气扑鼻中叫来龟爷和跑出去看潭水的小虾米用餐。
这一老一少几乎跌着跟头跑进来,口水哗哗流了一地。
大家围着饭桌,热闹得像过节一样。
小虾米坐在板凳上,一边筷子夹个不停一边委屈地嚎叫:“天啊,我要把过去瘦下去的统统都补上来!在人间,我们虾族为什么作为一道菜得不到灵芝和人参的待遇啊?就是因为我们整天食些水草汁泥什么的,营养没跟上,自然被不识货的人类看轻!”
龟爷也边吃边眉飞色舞地嚷嚷:“我有三百年没这么安静地吃一顿色香味俱全又辇素搭配完美无缺的饭菜了,我在那无边潭可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都快忘记我老龟也是杂食神兽了。这一顿大补下去,得睡个五六七八天大觉才对得起这一大餐吧。到时你俩都不准叫醒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老朽要好好做一场春秋大梦!梦里有春秋鼎盛,有羽化成仙......”
小虾米叭嗒叭嗒吃得满嘴冒汤汁,还没忘没大没小地嘲笑龟爷老人家,“吃顿好的你就想睡大觉,梦这么多好事,莫非你人生理想就是整天睡大觉做白日梦?”
龟爷马上瞪圆了小绿豆眼睛,“难道你的理想不是么?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人生么?杜若你说,你的理想是不是也吃了睡、睡了吃?”
杜若汗颜,身为小小的人类,自己的理想好像不是这样哎。
“当然想了,但我要吃了睡睡了吃,不出几天就饿死了。和你们每天靠吞云吐雾就能活命的神仙精灵不能比。”
“你们凡人真是悲哀,怪不得平时那么勤劳爱吃,天天享受果腹之欲,大概是做好准备每天随时受死吧。”
精怪说话没遮没拦,杜若也不和她一般见识,只是乖巧地给两位递馒头、盛饭,把他们侍侯得舒服无比。其实自己现实的理想就是多采些草药,治愈无边镇的乡邻,要知道那整个镇子就自家父女在行医,而且自家父亲两年前建新药铺借了不少银两,都没还上呢。作为人类,有羁绊,可没办法像精怪活得这般洒脱。
凡人,作为六界中最弱的物种,对这些滋补又容易上火的东西,也不能吃太多。杜若匆匆吃过饭后,就勤快地离桌,把剩下的灵芝和人参提出去晾晒。
她很快发现一个晾晒草药的好地方,就在杏花潭旁边的草地上,有一些平整的青石板,又干净又得风得阳,以后可以天天出去采山药,拿回来晾晒在这里。
这边刚把灵芝和人参细致地摆好,刚一抬头,就见一个轻捷的身影从阔邻居那边通住这边唯一的小道上走了过来。
杜若也没在意,邻居么,有来有往才算正常,大怪鱼虽深居简出不露面,那么大的宫殿,里面的仆从总免不了要走动的。
突然就听嗵一声响,好像什么又掉进水里。杜若再抬头望,潭里水面上竟滴溜溜转着龟爷爷的宝贝酒葫芦,好像一不留神掉下去的。他老人家本已吃饱后,就在杏花潭上的半边悬空的小凉亭里,那里有一块冬暖夏凉的玉石榻 ,拉开架势要睡个五六七八天做个春秋长梦了;此时就见他一骨碌从玉石床上蹦下来,以前他老人家行走可是一向不紧不慢、四脚拖个壳,天塌下来也不怕砸中的样子,现在却捏着裙角撒开小短腿,一步一步从凉亭台阶上蹦下来,到了平地,像兔子一样先跑到自己面前,急急道:“丫头,赶紧放下,别晒了,有贵客来了,准备最好的茶点!”
然后又嗖一声,像风一样跑到到木屋里。小虾米太贪嘴,还在对着盘里一点汤汁打着饱嗝蘸馒头吃。龟爷急吼吼弹了弹她头上一根细长须叫嚷着,“虾宝,先别抱着盘子舔了,快放下,赶紧拿抹布,把外面的桌子擦一擦,擦干净点!我们的阔邻来了!”
本来吃得肚皮滚圆懒洋洋的小虾米一听,小圆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了,乒乒乓乓中碗筷一丢,拿了抹布就闪电般弹跳出去,然后在门口倏然凝住,遭了雷击一样,就见眼前一个高挺的身影玉树临风一般,已缓缓到了潭边,林风吹动着他云波暗纹的衣摆,犹如北溟水域的澹澹波浪一样。
小虾米本能拿抹布捂嘴,痴了一下,然后魂就没了,不由自主春风荡漾嘿嘿傻笑起来。
那人没理会小虾米浑圆眼睛里聚集的热光,就站在潭边一副若无其事看风景的样子。
杜若已在灶房里烧水,悄悄从窗里看那人,也不由有点愣,高挑的身影,肩宽腰挺,一袭黑衣,衣摆曳地,半张侧脸瘦削却雪一样白,无形中给人一种不可走近的冷气。这种凛然气质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阔邻?怎么和上午见到了那个剜心的帽兜人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