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1 / 1)且归首页

景视中途给人叫走了,景宪本想叫下头几个读着书的小辈跟着,乡里的几位都没搭腔。还是景视最后开了口。  毕竟地方就这么大,谁家出点什么事闹得哪里都知道。景家欠债不还这事儿狠狠扫了脸,案子还捏在这几位手里。又加上早些年将人赶走,现今又眼巴巴的叫回来,谁暗地里不说上几句。  景宣看着这时候是个机会,有意的叫景视给景家正正名,景视左右逢源的,权当没瞧见他使的眼色。 景礼和李氏被硬留下,毕竟面上还是一家人么。女眷们和和乐乐的拉家常,张罗午食。今儿恰好来的齐全,权当家宴了。  白氏叫景祯扫了脸,又碍着景宪还在,黑着脸悄悄叫景禧先家去。景礼在院子里听见白氏语气不善,训斥景禧道:“成日里摆着个丧脸给谁看呢?不知道的以为没了什么人呢,咒谁呢你?” 景禧垂着眸子一言不发,一副受惯了气的模样。  景礼冷不丁凑上去拉住景禧,倒把她惊了一下,“我正好想出去散散,多年没回来了不大识路,和禧姐姐一道吧。”  看着白氏淡淡叫了声三婶子,扭身就走。白氏见风使舵乃是一把好手,巴结一切能巴结的人,这么着竟也没冷脸。 景礼景禧两个出了巷子,江南的宅院出了门巷就是流水小桥,昨夜落了小雨,青石板路微湿,沿河生着斑驳的青苔,河边烟柳正盛,河中飘荡着小舟,岸边人家延伸到河里的石梯上,三三两两几个妇人浣衣。江南就是这样婉约细致的,尤其落雨的时刻,雾蒙蒙的水汽弥漫,像是少女含羞。  还和景礼记忆中的一样,倒把长安城比的厚重繁杂起来。这儿才是养人的水土呐。 景礼手上还搀着景禧,景禧倒有些不自在,她们虽是本家姐妹,实在论不上相熟,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景礼赶紧放了手,景禧对她展了个笑颜,姑娘家生的好颜色,也压不住成日一副灰白苍郁的面容,这么的一笑显出几分年轻女子的朝气来,“谢谢景礼妹妹了。” 她两个一齐沿着河往外头走,景礼瞧她身上的衣服也半新不旧的,问道:“三婶子平常就这样对你?” 景禧面色平淡,“这么些年,也过来了。” 景礼叹了口气,熬了这么些年,没成想叫人推进另一个更难熬的境地了,她压不住火气,“三婶都要把你……你还这么忍让做什么?”反正怎么样讨好也不会叫人对她好些,再低眉顺眼,只会叫人欺负的更狠。 “要是顶上一句嘴,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吵得人心烦。” 景礼听她语气平淡,神色也冷静的很,浑不在意的样子。心念一动。试探着问道:“三伯给你定下的亲事,你……清楚吗?” 景禧显出几分嘲讽的神色来,“父母之命么,拿我这个庶女换些银钱,够他们添些华裳珠钗。”  她虽冷静,后头的话也难掩几分愤恨出来,景礼冷眼瞧着,眼珠子滴溜溜转,这位姐姐,恐怕不是看上去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么简单。这事要放她身上,估计早就上去跟白氏闹开了,哪能是这个模样。 于是她有意留了话底子,意味不明道:“禧姐姐有什么难处定要和我说,我虽没什么本事,细枝末节帮衬着点,也是可以的。” 景禧偏头,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未见过几回的妹子,笑道:“好。” 说话间后头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一路小跑,从后头扑上来挽住景礼的胳膊,笑嘻嘻的道:“礼姐姐!” 景礼叫她扑的一个趔趄,半边身子往一旁倒去,得亏景禧眼疾手快扯住了,她将将站稳,没好气道:“景祈!站好了!” 景祈不撒手,扯着她胳膊摇晃。她们俩是景家这一代小辈的垫窝,景祈比她还小上两岁,幼时在姑苏,姊妹里就属她俩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玩的好。  景礼小时候就没个正形,带着个小跟班满街乱跑。一晃五六年,小丫头片子现在也长出姑娘的模样了。 “哎呀,这可好些年不见了。”她糯着声调撒娇。错眼见着景禧也在,吐了吐舌头站直了,又叫了声禧姐姐。  景禧见她们两个玩闹,颓自笑了笑,景家三家都住街坊邻里,离的不远,景禧便先行回了自个儿家。 景礼瞧着她背影,带着景祈拐弯上了石桥,问道:“你和禧姐姐相熟吗?” 她摇头,“禧姐姐平常不大出门的,三婶子那个性子,没少折腾她,她也不爱见人。” 她小小的人也学着叹气,“禧姐姐可怜了,三婶子给她许的那个乡绅,足足比她大了四十岁!周围人都看笑话似的,这么得,真是没脸。” 这事儿办的确实欠妥,景宪眼皮子忒浅,为了点银钱带累了自个家的的名声。 景礼不置可否,也许景禧有自己的主意。景祈和她过了石桥,过了巷子往街市去。景祈才拉着景礼一脸高深莫测道:“礼姐姐,你知道景福哥哥为着什么事儿借钱的吗?” 景礼不解,“不是说做些生意?”见景祈立马摇头,心道这里头还有事不成?“快说。” “景福哥哥前些日子去了趟扬州,回来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找人作保拿钱,又去了一趟扬州,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让我给瞧见啦!”  景祈不知道自个爹也被坑进去了,满心只有撞破人家秘密的欢喜兴奋。 景祈凑近了跟她咬耳朵,“他呀,带了个姑娘回来!”  “你瞧仔细了吗?” 景祈见她不信十分不服气,正色道,“那怎么能瞧错呢,景福哥哥对那姑娘可比对三嫂子好多了!” 景礼直起身子皱着眉思索,难不成景福拿钱买了个姑娘?这么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问他钱用到哪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景礼本就觉得景福反常,心里先信了三分。 景福是娶过妻的,即便要纳妾也不至于这么藏着掖着,还贴进去五万钱,只怕这姑娘的来历,有点说不清道不明啊。 “那人现在在哪儿呢?”她追问道。 这可把景祈问住了,“估摸着藏起来了”。 她俩并肩过了巷道,到了街市人多了起来,叫卖声不歇。景礼暗自出神,这要是真的,估计景家又得热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