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也没别的事,”近顷大夫看来并没什么架子,不用“本官”,而是特意用了“我”字,好像他对谁说话都是这样称呼自己,语气真的很平易近人,“后日我便要启程远游了,亦不知何年何时才能归来,想要再欣赏到公子的剑艺,或许只是奢望了。”
“大夫抬举了,小人剑艺普通,何足挂齿。”他只道。
近顷大夫轻声一笑,“是你过谦了。我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脱了这贱籍,随我同行上路?”
“啊?”他一愣。
灯火昏黄,照得大夫的脸庞冷暖界线不清,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十分清晰。
“我愿封你做副手,有官职在身,便可成功脱去贱籍,说句实话,你总不愿一辈子都屈当泠人吧?”
“大人为何会选中小人?”
近顷大夫笑开,目光停在他的手上,“我是看中你的身手,又听说了你之前为救安芸郡主所做的事,出门在外,我很希望自己身边有个有勇有谋的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明天给我答复。”
“是,多谢大人!”
近顷大夫走后,他仍默然呆在原地许久。
脑中有一种嗡嗡嘤嘤的声音,要求他,接受这个机会带来的好处。
可,魙境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
他还有黄鞠尘要救。
叹了口气,他带着满怀心事,若有所虑地回到了屋中,四下仍旧一片嘈杂。
柳乐正见他得空,主动过来与他攀谈了几句,笑意连连,他也没什么心思,随便地答了几声便是。
正坐着品茶,思绪纠结,袖口突然被人一扯。
他知道了什么,连忙站起,按了按袖子,耳边轻轻传来阿宁的声音:“有刺客,在东院。”
他眉头一皱,佯装无事人一般轻声步了出去。
耳后偏偏传来谁的烦问:“去哪啊?辛乐正。”
他头也不回,“如厕,就来。”
当他赶到时,近顷大夫正与六名黑衣刺客杀得难拆难分。
因为东院靠近池塘与库房,地处偏僻,所以来往的人并不多,他正要抽剑相助时,一只手突然按到了他的肩上,“别动!”
是随清的声音!
他想回头确认,可对方却利用手头的力道制住了他。
回头大约就意味着违背,就意味着死吧?
接收到这份讯息,辛丑立马吓得不敢动弹。
眼前的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害怕近顷大夫在陛下面前说出多余的话,随清打算杀人灭口。就利用近顷大夫独自落单的机会,在这个小小的偏院,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他。
如今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地听命行事,乖乖地呆在这儿,也许这样随清便会饶他一命。要么杀出去,救下近顷大夫,揭穿随清的为人!
在他心里,所愿之事明显倾向后者。
可手中却没有推动他贸然犯险的力量,他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握剑的手与他的心意一样摇摆不停。
也许这份迟疑带来的颤抖同样也传达给了随清,随清立马意识到什么,低声威胁他:“你若敢动一下,本官便命人杀光坊里的乐正。”
真是狠心的屠伯!
这手段真是残忍的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