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清府的日头不比京都,走得太急切了些。
洛翊亭刚领了场仗回来,见着营里放着的玫瑰簪花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离京十多日了。
不知……公主如何了?可有好好吃饭?
她细细摩挲摩挲了簪子上的精巧花瓣,想着夫人的浅笑明眸默默勾起了唇角。
前些日子本想让人送封信去青川报平安的,可战区的时间不等人,几日下来都未得闲,现下已开战就更没时间了。
思及此,翊亭叹了口气,凝视了与铁甲格格不入的花簪一眼,小心的将它放回了木盒中。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昨日她与敖川还是兵戎相见了。
只是两人都未出全力,更多的是试探彼此的招法而已。
回想起晚间在城墙上站着的蒙面男人,洛翊亭脚下顿了顿只觉得青筋突跳。
她实在想不明白,敖川为何会跟羌人勾结在一块儿,他又不是不知道羌族向来不喜南越人,与他结盟无疑是在自个儿背后放了把刀子。
正思索着,人便让宏伽叫住了。
“师兄,我有事禀报”
“云南那边儿的探子回来了”
洛翊亭闻言点点头,随他去了左账。
那小将见着她,想起身行礼,让翊亭叫住了“不必多礼,事情可查清楚了”
“回将军的话,属下在云南府潜了几日,发现敖将军还在云南时便与云南群守陈忠不和,两人多次当街动手,陈忠更是数次上奏朝廷,说敖将军目中无人意图夺权”
“那陈忠为人如何?”
“不如何,陈忠父子乃云南一霸,且极好色,常强抢民女,群守府内也是夜夜笙歌。属下还查到…”他说着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瞧了翊亭一眼“连敖将军手下幕僚的独女也遭了陈忠的毒手,那姑娘回府便悬粱自尽了,三日后敖将军就”
“就手刃陈忠,造了反”
“咔,咔”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让阵瓷器破裂声打断了。
洛翊亭坐在主座上满脸冷冽,眉头一皱生生将手上的杯盏都捏碎了。
宏伽见状上前想看看她手的状况,让她摆摆手给拒了。
为官不仁,饕餮之徒,一代枭雄被个地头蛇欺辱至此,让人不难受都难。
那小姐她是知道的,自小便养在敖叔叔身边,端庄贤淑,还订了亲事,好像就是明年。
如今女儿受辱身死,也难怪敖叔叔要反。
“陈忠一到云南任群守便召集富商入府,名说做商册实为收贿,他手上还藏有大量私盐,整个云南府的盐引也尽在他手下”
“那羌族人呢?可有什么发现”翊亭无奈的搓了搓脸,沉着声音开了口
“如今云南大乱,属下发现敖将军虽在每个州府都留了人马看守,但队伍里有不少异族人,恐怕这些个州城实际都是掌握在羌族人手中”
洛翊亭听完张了张嘴,重重坐回了木椅上。
宏伽在一旁暗自拍拍师兄的胳膊,提醒她还有将士在。
“做的很好,记你一功”反应过来的洛翊亭起身拍了拍那小兄弟的肩膀安抚人去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奔波那么久肯定累了”
亲自将人送出营账,她才叫上师弟重新回了自个儿的大营。
两人也不去上座,就这么盘腿坐在了下首的小毯上。
“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师兄听了敖将军的事不忍动手,但他如今已和外族勾结,搞得整个西南民不聊生,于公于私都得捕”
微微点了点头,洛翊亭又道“皇上来之前让我将敖叔叔就地斩杀,若是押他回京下场不会好过今日”她说着摸了摸身上的战甲叹了口气“要是爹爹在会如何做?”
最后一句话细不可闻,宏伽知道她是心里乱了便没回话,老实坐在师兄身边安静的待下了。
只是战事风云变化,他俩也没能待多久。
洛翊亭悄声从地上起来,见师弟靠在桌脚上迷迷蹬蹬的快睡着了,便拿了披风想给他盖上。
可刚转身便隐约听见空中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她暗道不好眉头一皱拉起宏伽就掀翻桌子躲了进去。
电光火石间,外头的桌壁上便插了整整齐齐的一排箭矢,有几根还直接冲破了厚厚的木桌刺在了他俩眼前。
对视一眼,姐弟俩十分有默契的举起桌子挡在身前提劲飞奔了出去。
这场夜袭来得促不急防,守夜的将士们果真慌了起来。但好歹常年行军打仗,手忙脚乱了会儿,便有条不紊的组织抵御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