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似乎是害怕皇后动怒,禀报时声音都怯生生的,“回禀娘娘,今日午膳过后钱宝林和孙才人各自前去御花园散步,中午碰巧遇上,钱宝林见了孙才人不曾行礼,被孙才人的宫女呵斥,钱宝林因此恼怒,当着众人说……”
说到这她便卡壳了。
颜思卿眉头紧锁着,急忙追问:“说什么了?”
宫女低下了头,道:“钱宝林说,孙才人不过是低贱的商人之女,不配受她的礼。孙才人恼羞成怒,两人便大打出手。”
颜思卿听傻了,后宫不是□□吗,不是人均心计女孩吗?怎么还有这种低段位菜鸡互啄的情节?
她仔细想了想这是的前因后果,若是从她的观念来看,阶级歧视不可取,商人凭什么就低人一等?可转念一想,古代士农工商中商在末流,钱宝林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难免生出这种想法。
“钱宝林是什么出身?”
“钱宝林乃是漓州刺史嫡长女。”
颜思卿目光了然,那就难怪了,刺史这个官职可不小,她又是嫡女出身……
好像有哪里不对。
“刺史嫡女,怎么才封了个宝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本届入宫的新人中位分最低就是宝林。陈落雁父亲只是长史,入宫都封了婕妤,刺史的嫡女怎么只是宝林呢?
宫女突然缄默,颜思卿更是不解。
一旁稍年长些的宫女大胆坦白道:“这届秀女的位分,是陛下抓阄决定的。”
颜思卿:……
好家伙,小皇帝搞出来的烂摊子,要她来善后。
“走吧去御花园看看。”
说来好几日过去了,她还没见过这位最懂她的钱宝林是圆是扁。
一刻钟后,颜思卿扶着大太监的手走进了御花园,身后还跟着一溜的宫女,颇有古装戏里娘娘的气势。
硬撑出来的。
她赶来的时候钱宝林和孙才人都已经被周围的宫女拉开了,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头发凌乱。
果然是刚打过架的模样。
孙才人是在民间野大的,不比官家小姐知礼节,方才打架时下手极狠,这会儿还喘着气,可是一见到皇后来了,又低下头摆出一副恭逊的样子行礼请安。
相比之下钱宝林就倔强的多,看见颜思卿来了还瞪着孙才人不妨,一双杏目仿佛能喷出火来。
“方才见了我不行礼,你说是我不配。而今皇后娘娘驾到,你还杵着不拜,莫不是皇后娘娘也配不上你的礼数?”孙才人被她瞪急了,忍不住嘲道。
颜思卿不喜欢跪来跪去的,如果孙才人不提,她根本不会计较钱宝林行没行礼。但是孙才人既然提起此事她就不得不好奇了,钱宝林在封建社会长大难道也对行礼请安有抵触心理?
钱宝林不与她争辩,只冷冷地朝颜思卿瞥来一眼,随后微微福身,略显敷衍地道了句“皇后娘娘千岁。”
虽未直言,但颜思卿总觉她那一瞥带着几分轻蔑。
是她不配了。
原来钱宝林入宫那一日根本不是懂她的心思,只是看不上她。
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哭了。
颜思卿板起脸来教训道:“钱宝林,有些道理应该不用本宫来教你,你既进了宫就是陛下的妃嫔,要守宫里的规矩。本宫不管你再家中是何种地位被多少人宠着,后宫之中位分既为尊卑,不可有僭越无礼之举。”
钱宝林低头不语,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孙才人好似找到了靠山一般,连连点头。
怎料她下一句又道:“今日你二人在御花园大打出手,有失皇家颜面,本宫不愿六宫之和,就罚你们二人抄写《平安经》十遍,以儆效尤。”
两人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不过片刻,又都愣了。
“平安经是什么?”
颜思卿道:“就是一本经书,本宫年少时偶然翻阅过。”
孙才人:“可是嫔妾等不曾见过,要如何抄写啊?”
颜思卿又道:“本宫这两日就让人翻印成册,下发至各宫,往后再有寻衅滋事挑拨是非的,都罚抄此经。”
此言一出,再无质疑。
不久之后各宫妃嫔都收到了来自昭阳宫的《平安经》,凡读此经者,无不瞠目结舌。
…
玉嬷嬷亲自来昭阳宫请皇后移驾秋华殿,颜思卿才发觉自己有很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随后一路上都在和玉嬷嬷道不是。玉嬷嬷只是笑笑,婉言劝她宽心,又道太后娘娘不会因此怪罪,颜思卿方才放心。
只是前脚迈进秋华殿的正门她就有些后悔了,顾平川也在场,而且是乖巧地低着头跪在殿内。
这个画面像极了选秀时期的某天傍晚。
颜思卿心下有些忐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欠身行礼。“思卿给姑母请安。”
太后瞥她一眼,语气淡淡,“你如今是皇后了,怎么还唤哀家姑母?”
颜思卿咽了咽口水,老实改口。“母后。”
太后收回目光,翻了翻桌上一本不知道什么东西,半晌没有说话,殿内气氛稍有些渗人。
颜思卿小心翼翼戳了一下顾平川,试图用眼神问他发生了什么。然而顾平川始终低着头一副怯懦模样,根本不敢搭理她。
太后余光扫见二人的小动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沉声掷下惊雷。
“哀家听说,你们二人大婚至今还未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