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川在一脸恐惧中被蒙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昏暗。“什么礼物?”
“就在你眼前呀。”
“?”
顾平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套在他头上的这个东西就是礼物。他小心翼翼摸了摸表层,是丝绸。随后他干脆摘了下来,仔细审视一番。
依旧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颜思卿。
被求助的感觉十分美妙,颜思卿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杰作’,给他讲解道:“这个是眼罩,睡觉的时候戴的。我发现你睡觉时见不得光,总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就想着给你做个这个。”
“怎么样,喜欢吗?”颜思卿眨眨眼睛,眸中微亮。
顾平川看了看那块饱经风霜的丝绸,边角处线迹何止是不平整,那简直是十分狂野。但是,他扛不住颜思卿饱含期待的目光,违心地点了点头。
“喜欢。”
“那你今晚就戴着吧!”颜思卿非常满意,拉过他的右手把眼罩推进他手中,还轻轻拍了两下。“不过我确实是第一次缝这个,丝绸边角脱线太快,缝边实在缝不好,还好你不嫌弃。”
顾平川:……
“表妹啊,往后这种事情不必亲自动手宫里不缺裁缝绣娘,你只需吩咐一声,让她们去做便是。”
“她们哪里会做这个。”颜思卿不以为意,
“你告诉她们怎么做,她们可以学的。”顾平川好声好气劝说。
颜思卿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可以动口就绝不动手,这才符合她的人生态度生活理念。“好吧,下次让她们来。”
晚风微寒,一夜无话。
顾平川虽然嫌弃这副眼罩的卖相,却还是戴着它睡了一夜,清早醒来便觉得不大一样了,睡眠质量有显著的提高。
他摘下眼罩,目光落在潦草的线迹上,微微有些出神。
他没有提起自己睡觉时不能见光的习惯,可颜思卿却从细枝末节中看破,还专门给他做了这个……她只是心血来潮吗?
还是别有用心?
直到散朝之后一路走回御书房,顾平川还在思考其中缘由。
颜思卿大婚当夜往枕头下面塞匕首,他还没弄清楚是谁指使、所求为何。眼下又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眼罩。
这女人看似娇憨单纯,怎么反倒让人猜不透了?
“陛下当心脚下。”
江郁着急提醒了一声,顾平川才意识到眼前有道门槛儿。
江郁进了门之后便忙活着往香炉里添置熏香、给冰鉴加冰、给主子沏茶。忙碌时还不忘问一句,“陛下您今日怎么了?打昭阳宫出来便好似心神不宁啊。”
顾平川抬头瞥他一眼,默了。
见他不肯说,江郁只得作罢。
顾平川随手拿过一本书准备翻看,待看清纸上文字后又猛地合上了,请咳两声,脸上神情略带窘迫。
“江郁,皇后给朕缝了个眼罩,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问让江郁愣住了,合着大早上魂不守舍是为情所困?那这问题问他也没招儿啊,他又没这经验。
不过……他眉头微皱,下意识问:“奴才愚钝,眼罩是什么?”
顾平川从袖子里掏出那块不成模样的布带,“就这个,睡觉的时候遮光的。”
江郁眼中渐渐出现了顾平川同款的恐惧。
这手工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没敢上手,深吸一口气之后硬着头皮说道:“奴才听闻民间女子会为夫君绣荷包以表心意,皇后娘娘亲手缝制这个……额,眼罩,或许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是说,她在向朕表心意?”顾平川挑眉道。
“奴才只是猜测。”江郁说着低了头。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
昭阳宫今日格外热闹,新进宫的妃嫔初次聚齐,在正殿等着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这等候的短短一刻钟内,分帮结派小团体已经初现端倪。
颜思卿倒不是故意晾着她们,真就是昨晚熬夜今早没起得来床,听说众位妃嫔已经到正殿了她才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边洗漱一边让红蔷给她盘发。
前两天她还认真考虑过第一次见嫔妃要画什么妆,好家伙今天来不及了直接素颜吧。
她这遭手忙脚乱姗姗来迟,在满宫妃嫔的眼里却是有意为之要给她们下马威。就连她素颜出现都被误解成了自恃美貌,要凭素颜艳压群芳。
这上哪儿说理去?
颜思卿坐在昭阳宫上座,缓缓扫量一番满屋子的女人,脸盲症在这种时候尤为严重。
她说不出什么高大上的话来,也没学过正经的古代宫廷礼仪,只能说几句“大家往后都是姐妹要和睦相处为陛下绵延子嗣”这种屁话。
初次见面,各宫妃嫔都还比较收敛,没有出现当廷阴阳怪气的现象,于是颜思卿欣然宣布解散,大家各回各宫,吃好喝好。
就今日早晨的情形来看,颜思卿以为这帮女人至少能安静几日,让她有个缓冲的时间。却没想到女人之间的矛盾说来就来,当天下午御花园传来消息,钱宝林和孙才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宫女来禀报的时候颜思卿正在指导苏静安研究奶茶制作配方,刚尝了一口半成品,听到这话险些呛得喘不上气。
“钱宝林住合欢宫,孙才人住春明殿,她俩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咋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