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而落,左俞清站在檐下看着夜空,他想起顾蔓说的那句话:我不想他看到我死时的样子。
生离和死别到底哪一个更残忍?
透着微微烛光的窗棂上已积上了雪花,洁白无瑕。沈清河的脸在烛火中恢复了正常脸色,唇瓣红润鲜亮,可眉峰却紧紧皱着,好像在做着噩梦……
顾蔓惊醒过来,直觉身上寒意涔涔。
“可是冷了?”祁弋坐过来,为她掖了掖身上的氅衣。
马车里燃着炭温泉舒适,可顾蔓的手依然冰凉。
他握在掌心轻轻揉搓:“怎么还是这样冷。”
顾蔓坐起来有气无力道:“什么时辰了?”
祁弋:“还早,天还没亮呢!”
他拨了拨炉里的炭火,让其燃的更暖些。
顾蔓掀开车帘,寒风猛吹过来,彻骨的冷。祁弋赶紧放下来,嗔怪道:“怕冷还吹风!”
顾蔓回过头笑了笑,脸色苍白如雪。
祁弋抬手抚摸她的脸,幽幽道:“答应我,从今以后,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顾蔓依旧笑笑,没有回答。
祁弋神色暗下去:“你还想着他?”
“拓跋弋,你……”顾蔓说到这,猛的一阵咳嗽,咳的脸色发红。
“好了,我不问了。”祁弋叹口气,将她揽在怀里。
顾蔓咽下口中那丝腥甜,轻轻说道:“拓跋弋,对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祁弋声音喑哑:“我只要你心里有我。”
……
雪停了,皇城内外雪白一片。一早,各宫的宫人忙碌地扫雪。
今年的雪来的较往年早了些。瑞雪丰年,今日初雪,又逢新帝登基,可以说是祥瑞之兆。
“十三!”沈清河满头大汗醒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
他做了个噩梦,顾蔓站在一片无垠的雪地里朝她笑,他忙跑过去抱住他,可瞬间顾蔓化成片片雪花漫天飞舞……
左俞清推门进来:“殿下醒了?”
“十三呢?”沈清河盯着他问。
左俞清:“……”
沈清河下床开,赤脚走出来,一开门,寒风扑面而来,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他跑到顾蔓的房间,推开门,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梳妆台上还放着他送给她的那只发簪,窗前那盆小黄花早已经枯萎。
寒风吹的纱帐轻舞,他伸手缓缓撩开,多想看到顾蔓流着口水正睡的香甜,可是目之所及,只有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以及没有一丝温度的床榻。
他转身跑出去,一脚一脚踩在雪地里,哑着嗓子喊着:“十三,十三!”
从院子到后院,凉亭,菜园,厨房,全都不见顾蔓了身影。
“十三,别藏了!”
茫茫的雪地上散布着杂乱的脚印,寂静的空气里只有沈清河嘶哑的嗓音,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蓬头垢面,声嘶力竭地喊着那个早已离开的那个人,双脚早已冻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