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昱排出的两千人是在岭南一块荒漠中找到霍敢他们的。 当时他们算上伤残不到一千人,而霍敢胸口中了一剑后就昏迷不醒,就在他们感觉穷途末路时,终于有人来找他们了,那些幸存的人不禁哀嚎痛哭,有对朝廷的悲愤,有同生共死的感动,也有大难不死的激动。 姜军一路南下,掠夺了羲国大片疆土,朝廷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紧急调动各州兵马主动迎敌,双方在允州打起了持久战。 司空昱带领霍敢和剩余的几千余人回到南疆,南疆至他接管以来就逐渐繁荣富庶起来,他也赢得了南疆人的民心。 一进侯府,他就对张龙命令道:“张龙,去把白发先生叫来!” 张龙领了命,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出动人手去寻找南疆那位精通医术的白发老者。 那白发鹤颜的老者本是一世外隐士,对红尘人世从不上心。 只是一年前,司空昱初到南疆,对南疆革新改政,救南疆人民于水火,致使那老者对司空昱刮目相看。 有一次碰巧他摔落山崖摔断了腿,幸得司空昱路过相救,因此两人才有了些交情。 “先生他怎么样?”司空昱急切的问。 “此人受伤过重,加上几天几夜奔波没有好好调理,恐怕……”老者摸了摸白须,神情有几分凝重“老朽也无能无力,这就要看造化了。” “唔……唔……”容和忍不住哭出声。 这几天她见证了太多变故,先是成曦无故被人控制带走,再就是陵州传来战败的消息,半月前还和她打骂有笑的人如今却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还请先生尽力相救,需要什么只管说”司空昱再次望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霍敢,语气强硬道,“他不能死!” 霍敢一直昏迷不醒,连续好几天高烧不退。 司空昱想尽了一切办法,该用的药都用了,仍不见好转。 那白发老者说,霍敢失血太多,生长百年的血灵芝是世间最好的补血养气的良药,但血灵芝是至阴之物,对人伤害也很大,所以平常人也不会去食用,若能化解血灵芝中至阴之物,再用血灵芝熬成汤药让霍敢服下,也许还会有五分生还的可能。 不过血灵芝都是生长在耸入云雾的高山峭壁间,哪怕轻功极好,也随时有摔下悬崖尸骨无存的风险。 况且血灵芝能化解血灵芝中至阴之物的只有昭国的龙阳草,龙阳草乃昭国皇室专用,三年也就长那么几株,而使用血灵芝需要大量的龙阳草。 容和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表明自己可以回皇宫盗出龙阳草,隔日她就启程回昭国。 父皇派人找了她多时,若是知道她此次回皇宫是为了拿龙阳草就一个男人,那就绝不会有让她出宫的可能,所以此次她要偷偷回去盗取龙阳草。 司空昱则负责去采血灵芝,耸入云霄的悬崖半空,脚下是万丈高空,云雾在下面堆积浮动,只要一个不留神随时都会摔下去骨肉灰飞烟灭。 历经万难,血灵芝终于到手。十日后,容和也得手了,只是她情绪有些低落,她也不说原因! 不管怎样,两样东西总算到手了。把灵芝熬成汤药让霍敢服下,起初还不见任何功效,日复一日,霍敢脸色逐渐恢复了些红润,但始终都未睁开眼。 司空昱就每天用内力为他疏通身上的经脉,派人按时帮他活动筋骨,灵芝汤药一直未停过! 当初他们说好要一起成亲一起生娃,他娘还等着他为霍家延续香火,他霍敢怎能背弃孝道忠义就这样不管不顾离去?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司空昱就算是去地府拉也要把他拉回来! 在一个闷热又漫长的下午,刘山急冲冲的找到司空昱“侯爷,不好了!大将军家出事了!” “何事?” 刘山走到司空昱身旁,低声说道:“我们的人还没到,老夫人就……” “什么!” 终归是晚了一步! 不同于南疆的宁静平淡,元安这边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小曦长大了,再也不想回到叔父身边了!” 成曦趴在地上已虚脱无力,艰难地开口“叔父。” “滚!”殷枉直接踹过一脚。 “啊!” 身体飞出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吐出喷在墙上,本就经过生死散折磨身子还未恢复,经这一重击成曦很快就昏了过去。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她离开这里半步!” 看着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成曦,红香心中很不是滋味,“属下会严加看护公主,没大人允许不让她再离开半步!” “羲国如今外忧内患,左耀为得到夏国支助,想让你那侄女去和亲。”淑妃半带试探半是随意的问道,“说来也奇怪,夏皇为何会无缘无故因为一幅画像就看上她?” “我正好也有此意,养一条不听话的狗可比杀死一条狼还要操心!” 夏皇已和他挑明,只要让成曦和亲,夏国可以暗中帮助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银色铁硬的面具下,眼光微敛,似笑非笑。 既然狗不听话,那还不如拿它换取利益,这何乐而不为? 他要的就是乱,羲国最好越乱越好!多年来的谋划终于等来了看见曙光的这一天。 “哈哈哈哈!”他今天高兴,一把搂过淑妃。 淑妃被他这亲昵的动作一惊,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讨好我吗?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哈哈!” “不……”刚出口的话停在嘴边,她哪有什么说不的资格? 既然要和他联盟,她又有什么不可失去的? 细腕主动勾上他脖子,腰间衣带轻轻一拉,珠钗碎地,一瀑青丝垂至半腰,衬的圆润的双肩更加白润诱人。 殷枉眼眯了又眯,心下一动,抱起淑妃往罗帐床榻间走去。 红香就站在门外守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这是一个杀手对主人最基本的尊重。 可是她又怎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心如止水? 大人有近十年未近女色,她跟了他十多年,帮他杀人,帮他夺权,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别有用心绝色貌美的淑妃! 房里传出的声音千娇百媚,可听在她耳中却是心如刀绞! 殿内龙涎香缥缈,古井龙茶在冰匣中泛着青泡,苦香味盈满殿内,倒显得有几分幽居清闲之韵。 “淑太妃可醒了?” 在一旁打着折扇的小太监不慌不乱的回话,“回陛下,据宫女说淑太妃身子不适,加上昨儿睡得晚,故现在还未起。” 司空博微怒“身子不适就请太医,宫中的太医是干什么用的?” 小太监被这突来的怒火吓得眼皮一跳,慌急的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宫中也有请太医,只是淑太妃说不碍事,不让号脉,奴才们也是为难呀。” “下去!”司空博心烦地摆了摆手手,殿内所有的太监宫女都依次退下,偌大的宫殿中又只剩司空博一人。 帷帐内,淑妃睡得极不安稳,昨日殷枉要了她好几次,完事之后身体疲累至极,完全是勉强撑着回到寝宫。 闭目浅睡,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龙涎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脚步声在红帐前停住,司空博以为帐中人还未醒,便自顾在一檀香木椅上坐下。 现在羲国内忧外患,国舅把持了朝政,他身上流的是司空家族的血,外有强敌,内有外戚,可他这个皇帝却什么也做不了,果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傀儡皇帝。 他是个软弱无能的皇帝,没有实权,每天只能用听歌赏舞、品茶阅文来打发时间,就连想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父皇刚走不久,姜国就公然挑衅。国舅把持了朝政,各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朕每天都只能沉迷于声色,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朕知道你睡着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和你说说话。” “阿元,其实朕也是想做个好皇帝的!” 幽野鹿鸣,路无饥寒,父慈子孝,兄善弟恭,这些也是他渴望的。 他是个人,不是一个受人操纵没有感情的木偶。 阿元,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对吧? 一滴泪从淑妃眼眶溢出。阿元,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朕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记得或者不认朕,但你就是阿元,是那个会给朕摘桑葚给朕扎小辫子的阿元。” “阿元,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当上了太子曾去找过你,可你家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还长出了许多杂草。我曾派人去暗寻过你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结果。” 这一刻他不是朕,只是一个需要倾诉烦恼的人。 司空博眼底有些落寞,把自己隐藏在心中多年的话终于打算说出来“后来在皇宫你远远地看见了你一眼,那时你跟在父皇身边,父皇拥着你从我身边路过,我认出你了!可你成了父皇的宠妃。” 司空博苦笑,继续说道:“你说我活不活该?你明明已经是父皇的妃子了,可我却在心底一直盼着你失宠,不希望父皇对你那么好。” “我想我是自私的!也难怪你对我态度不好。” 司空博微微叹了口气,以为她还没醒,起身站了半刻就转身离去。 待司空博离去,淑妃翻转了个身透过层层帷帐望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背影,眼眶早已浸满泪。 原来他就是他,是那个晚上会背着她回家,会陪着她找北斗七星,会捉蚱蜢烤给她吃的怀哥哥。 那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那年她和父亲从外地经商回来后,就见他家门前挂着一把锁,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找到她的怀哥哥,再往后就是家破人亡。 怀哥哥,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阿元一直以为你也死了!你不知道那些日子阿元有多想你!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回不去了!他们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