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恪嗯了声。
我问他:“你吃午饭了吗?”
周容恪说还没有。
我蹙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这都快三点了,你还没有吃午饭。难道工作重要,身体就不重要了吗?”
周容恪将我抱进怀里,让我坐在他的腿上,他张开嘴咬了下我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笑,“这么凶?”
我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周容恪一咬,我全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闷闷地笑,随即腾出一只手,按下座机内线,吩咐保姆去煮一碗山药排骨粥。
我窝在周容恪的怀里,无意间看到桌面上躺了一张请帖。
我问周容恪:“是谁的?”
周容恪将请帖拿起来递到我面前,我垂眸微顾,是一张寿宴请帖,主角是C市郑厅长的夫人。
郑厅长是C市政/界的人脉王,很多商圈老板都要仰仗他行个方便。这个郑厅长早些年靠他岳父铺路才得以进入仕途,故而,郑厅长对他的妻子颇有几分忌惮。
周容恪用手指弹了下请帖,对我道:“你抽空多跟郑夫人走动走动,拉拢一下关系。”
我点头说好,然后接过请帖仔细看了一遍。寿宴的日期定在这个周末,这一天当真不巧。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刚刚得到消息,贺卫国的妻子在医院病逝了。这个女人与我母亲水火不容,但她是妻,我母亲是情/妇,站在情感和家庭的立场上,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不能怨恨她,更不能怪她,但是,于私,我自然还是更心疼我的母亲。
对于贺卫国的妻子和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本想着从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管对与错,我都不想再参与。但是今天早上,贺瑾忽然托人给我递了消息,说是请我参加她母亲的葬礼。
来的人也不是外人,就是贺家老宅的管家。我不知道是这位管家会说话,还是贺瑾会指点,管家一来就跟我打亲情牌,说了一句特别扎心窝子的话,他说:“二小姐,不管上一代如何,但是现在,老先生走了,夫人走了,您的母亲也走了。放眼望去,这偌大的人世间,就只有您和大小姐血浓于水了。”
这句话使我沉默了许久。
管家将葬礼的礼贴留在桌子上便离开,我扫了一眼,日期就定在这个周末。
说实话,我曾嫉妒过贺瑾。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能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而我没有。她能享受父母给予的宠爱,而我没有。
但我也明白,这并不是贺瑾的错,她没有错,她的母亲其实也没有错。错就错在贺卫国,他辜负了两个女人,对不起我这个女儿。
葬礼的事,我一直在心里斟酌。我没想到事情这么巧,郑厅长夫人的寿宴,居然也在同一天举行。
周容恪见我望着请帖出神,不重不轻地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下,“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我不敢隐瞒,如实告诉了他。
周容恪闻言半分沉默,良久,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心里怎么想?”
我微怔,说不知道。
周容恪的手指卷起我的一缕长发,放在他鼻下闻着,“阿怜,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我轻轻摇头。
周容恪垂眸顾我,他的上身微倾,脸贴过来,似有若无地啄我的唇,“心软。”
周容恪说:“贺卫国九成以上的遗产在我们手里,贺瑾只有不到一成。她为什么向你示好?你想过原因没有?”
我咬了下唇,没说话。
我明白周容恪的意思,但我却不想明白。
在周容恪的世界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贺瑾对他毫无用处,周容恪自然不希望我跟她来往。在周容恪看来,没有利益价值的往来,就是浪费时间。
周容恪轻笑把我抱得更紧,“阿怜,郑厅长手里现在按着我的一项工程。工程一天不开工就多一天费用,人工、维护、各种各种,你明白吗?”
周容恪的嗓音醇厚温柔,说不出的撩人,我们亲密拥抱着,确切地说,只有他拥抱着我,但我并不觉得温暖。
我点头,说明白。
周容恪嗯了声,没再说话。
我知道他这意思是让我自己掂量着办,但其实也无需掂量,比起贺瑾,我自然还是选择周容恪。
我微微垂眸,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大抵是我天生太爱多愁善感,说白了就是矫情。
保姆恰好在这个时候打来内线,说山药排骨粥已经熬好了。
周容恪起身准备下楼,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我没有胃口,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