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穆军走后,我和周容恪也坐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容恪一句话没说。他不说话,我也不好说什么。
自从贺卫国死后,周容恪在C市商圈一直处于霸主地位,这次的地皮竞标被梁穆军截胡,实在有些意料之外。
周容恪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摸出烟盒抽了一根,将车窗半落,手指探出窗外掸了掸烟灰。
车子在驶过一条胡同时轧过一个暗处的陡坡,车子剧烈颠簸了下,周容恪眼疾手快将我揽住,我才堪堪没把脑袋撞到前座椅背上。
周容恪阴恻恻地瞥了眼驾驶室里的司机。
这一眼把司机吓得冷汗直流,连连道歉,“对不起容哥,我注意,一定把车开稳些。”
周容恪没说话,揽着我的腰将我捞到他的腿上。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细小的雨滴从半落的车窗飘进来,落在我的眉眼间。
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周容恪问我:“冷吗?”
我说不冷,还可以。
周容恪将车窗升了少许,但并未全部关闭。
我问周容恪,“这次竞标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他垂眸顾了我一眼,说没有。
我便不再说话。
恰时有人给周容恪打来电话,因为我坐在周容恪的腿上,能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是阿文。
周容恪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阿文的声音,“容哥,港口的货已经发出去了,一切顺利。”
周容恪淡淡嗯,语气十分平静,“派人去挖韩志国情/妇的住处,找好角度拍几张照片,发给媒体宣传宣传。”
阿文在电话那头顿了下,片刻后微微思量,“容哥,韩志国不是在跟您合作吗?”
周容恪扭头看向车窗外,有霓虹透过一层薄薄地雾映衬在他英俊地侧脸上,冷漠却带着悄无声息地张扬,“情况有变。”
阿文说明白,然后结束了通话。
周容恪跟韩志国想要合作的那块地皮是政/府项目,上面的人最注重风气,如果投资方的个人作风有问题,那么上面让他中标的概率便大打折扣。
周容恪和韩志国已经撕破了脸,周容恪没有不整他的道理。
车子很快便驶出胡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等回到家时,外面的雨已经是瓢泼。
司机率先从驾驶室里走出来,撑了把黑伞一路小跑到后车门,麻利地帮周容恪拉开车门。
周容恪迈步下车厢,没有立刻走,而是停在原地,转身向我伸出手。
外面的雨很大,地面已有不算浅的积水。我穿着紧身裙和高跟鞋不太方便,试着迈了一小步堪堪沾到地面,下一秒,周容恪忽然拦腰将我打横抱住,极其利落地将我抱出了后车厢。
周容恪说:“走。”
司机连忙撑着伞紧紧跟上。
雨伞并不小,但雨太大。周容恪将我窝进他的怀里,外面的风雨全部都打在他的后背,淋湿了半边身子。
周容恪将我抱进客厅,保姆赶紧迎上来。周容恪吩咐她去煮碗姜汤,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加点糖。”
我不喜欢吃姜,受不了那个辛辣味儿,非常不喜欢。但我喜欢吃甜,周容恪每每让我喝姜汤的时候,都会吩咐保姆在姜汤里加一点糖。
周容恪将我放到沙发上,然后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扔到一边,外套被雨水打湿,深了一片。他解开衬衣的袖口,微微折起一段,露出半截修长地手臂。
周容恪的皮肤挺白,冷白皮,再加上一张棱角分明地硬朗俊脸,八百里开外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生人勿近地气场。
他摸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在嘴边,打火机“啪”地一声,蹿升很高的火苗映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刚毅如雕地侧脸。
几秒钟的时间,周容恪垂着眼眸,直到烟雾散开,狠狠吸了一口,“明天[高场]有个慈善拍卖会,你代表我过去,拍几样你喜欢的东西,上限五百万。”
我一边将我的披肩脱下来放到沙发上,一边点头应着,“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
周容恪说没有,“阿文都已经打过招呼,不会有不懂事的记者过来乱问,拍卖会结束后有个合影,你拍完照走就是。”
我说好。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代表周容恪出席场合。走流程我不怕,但就怕那些记者忽然一窝蜂地跑过来采访我几句。
我不太擅长交际,有稿子还好,没稿子我万万不敢乱说,毕竟,我代表的人是周容恪,我随便一句话,被有心人听去,再添油加醋地写出来,就会给周容恪带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正在心里想着,保姆端着两碗姜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姜汤的味道很浓,老远闻着那味儿我就开始忍不住皱眉头。
周容恪察觉我不想喝,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喝掉。”
我只好张嘴咬住碗,让姜汤在齿缝间徘徊,却迟迟不肯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