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被砸了场子,这事儿一出,震惊了整个C市。
我和周容恪从车里出来,站门口迎接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他脚步匆匆小跑过来,躬身给周容恪点了根烟。
周容恪叼着烟抬眸看了眼店招,发现[盛华]二字中的“华”字,不知被人用什么东西砸掉了一半。
周容恪眼眸微敛,面上有些阴煞,“谁弄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回道:“已经查实,是梁穆军那边的人。”
我不动声色扫了周容恪一眼,他的面色还算平静。
西装革履的男人问他:“周老板,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周容恪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脚底下撵灭,一言不发,大步走进了[盛华]。
在C市,有三大商业巨头,周容恪、梁穆军、贺卫国。贺卫国在今年年初去世了,于是,三大商业巨头剩了俩,周容恪和梁穆军。
贺卫国算是我的父亲,我之所以用“算是”两个字,是因为,除了血缘关系之外,他没有给过我一丁点父爱。
我的母亲是贺卫国的情/妇,她当了一辈子情/妇,到死也没能转正。我是个私/生/女,跟我的母亲一样,见不得光。
我活了二十五年,脑海里就从来没有「父亲」这两个字的概念。小时候,别人的孩子都有父亲,我问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在哪里?
她回手就甩我一巴掌。
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我不清楚「父亲」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父亲」该是个什么模样。我只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贺卫国的时候,他用他那双浑浊地眼睛打量着我,像极了在打量一件商品。
贺卫国的妻子是一个悍妇,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贺卫国的那些情/妇。原本,我和我的母亲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但后来,我之所以能认祖归宗,全拜一桩交易所赐。
在去年年初,贺卫国与周容恪谈了一笔生意,具体什么内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贺卫国为了拉拢住周容恪,不惜让我这个亲生女儿去给周容恪当情/妇。
贺卫国的妻子也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贺瑾。据说,一开始贺卫国想要让贺瑾跟周容恪联姻,但周容恪没看上贺瑾。贺卫国便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大概因为我是一个私/生/女,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贺卫国大约琢磨着,既然周容恪连贺瑾都看不上,就更看不上我。于是,他便自作主张,将我像送一件礼物一样,以情/妇的身份送给了周容恪。
这个开端看似狗血,像极了八点档“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第一步,但外人不会知道,这并不是通往童话的阶梯,而是堕入罪恶的开始。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周容恪的时候,是在C市的[悦尔]酒店。
当时,我在隔着酒店大堂很远的地方看着,有两辆黑色奔驰停在酒店门外的台阶下,车上走下来两名西装革履的保镖,其中一个绕过车尾拉开后厢车门,四十五度鞠躬喊了声:“周老板。”
敞开的车缝露出一截西装裤脚,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若隐若现男人半副脸孔。
他那漆黑硬朗的短发被发胶固定住,朝后梳成一个油亮的背头,一双神秘犀利的眼睛不算深邃,但却给人一种压迫至极的威慑与窒息感。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危险。
贺卫国的意思,为了巩固他与周容恪之间的合作,让我跟在周容恪的身边,讨好他,取/悦他,并且,在有必要的情况下,监视他。
但周容恪是什么人?
贺卫国的那些小心思,周容恪早就看得透透的。
说实话,我没想到周容恪会娶我,这是第一件事。不,与其说是娶,倒不如说,这是周容恪走的一步不得不为之的好棋。
而第二件事,贺卫国,是我和周容恪联手气死的。
当时有一项工程,谈妥之后,贺卫国与周容恪五五开。但周容恪临门一脚,在最后关头把贺卫国踹了。
这中间的事情,桩桩件件我都清楚,但我不仅没给贺卫国通风报信,还假言让贺卫国放松警惕,没有防备,最终被周容恪狠狠算计了一把。
贺卫国有心脏病,经此一番,直接把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去看了他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周容恪算计他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我不但没有通风报信,还从中周旋,让他更加相信周容恪,以至于东窗事发时,贺卫国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贺卫国临死前,哆嗦着用手指着我,骂我大逆不道。
我没吭声,任由他骂。
贺卫国至死也没有闭上眼睛,他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瞪着我这个不孝之女。
我的母亲死前也没有闭上眼睛,但她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不甘心。
贺卫国临死前问我为什么要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