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帮你问问。不过傅总不一定有时间。”男人展颜一笑,把手表揣进口袋里。
沈尧点点头,这种人他从小见太多了,再正常不过。他迅速进屋拉了件还算干净的体恤和短裤就准备跟着走了。
沈尧虽说是含着金汤匙的少爷,但他却没什么少爷病,甚至私下里有些不修边幅,或许是艺术家的通病,他并不怎么追求物质享受,不过对于奢侈品,懂他还是懂的。
看了他这一身打扮,许叔苦笑了一下,点点头:“行吧,那就先走吧。我只能给你送到别墅门口,傅总大概晚上才能回去,估计你得等不少时候。”
“不能直接去见他?”沈尧眨眨眼。
这什么傅的,谱这么大?
目前敢在沈尧面前摆这么大谱的,除了他原来的亲爹恐怕就剩下这个姓傅的了。
不过沈尧也不怎么在意,他出了这间破旧的屋,也不知道怎么锁,随意拉上便算作关门了,反正就算这栋破楼整个儿被人搬走了沈尧也不心疼。
“少爷,你心挺大。”许叔无奈,招呼三个保镖先下去,自己跟着沈尧下楼。
沈尧正要摇头,忽然看到门口的窗棱上贴了一面非常小的镜子,大概只有手心那么大,透过镜子沈尧和自己短暂地对视了一眼,脸倒是没啥变化,但是在对视的同时他脑袋猛地“嗡”了一声,原本不属于他记忆中的声音灌入脑海。
“沈尧,家里让你嫁给傅明衍,也是为了保住我们家……”
“你喜欢傅明衍吗?”
“傅明衍就是威严了些,你不用怕他,不过你这么个嚣张的性子倒也不怕……”
“阿尧,爸爸没抢救过来,妈妈她……她割腕了,现在在医院,家里一团糟,你……”
“阿尧,姐姐走了,去国外过一阵子,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沈尧那个婊.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凤凰,不过就是傅明衍养的宠物而已,沈家一倒,看这贱.人还有什么戏唱……”
“沈尧,滚出去……”
“沈尧……”
“啊!”沈尧猛地惊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身汗,脸上湿凉,是两行泪水。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许叔已经下到楼梯口看着自己了。
“少爷?走吧!”
“……”沈尧一声不吭地松开被自己捏出印子来的窗框,低头往下走,心口有些揪着疼。
这些声音熟悉又陌生,他能确定这并不是他记忆里真正的父母和亲人,但也有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熟悉感。看来真是个平行世界。沈尧有些头疼。
黑色的豪车停在楼下,在这个老旧的家属区显得像头格格不入的黑色狮子。楼上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下看。
沈尧站在车门前,下意识等着人给他开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来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明确了。
他被沈家联姻嫁给了一个叫“傅明衍”的男人,但很快沈家倒台出事,他成了孤家寡人,还被傅明衍赶了出去,住在这么个破旧的出租屋里,勉强维持着上学。
而现在,比没钱更残酷的现实是,沈尧必须蹲在“自己丈夫”的别墅门前,等他三四个小时。还毫无缘由,沈尧甚至说不出为什么要等他。
沈尧蹲在门口,看着许叔开着豪车远去的尾气:“……一个司机还穿那么奢侈,姓傅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嘟囔了一句,再转身瞪着傅家的别墅,跟他之前住的沈家宅院差不多,隐约似乎还要更大一点,但沈尧不为所动。
“有人吗?有没有认识我的出来一个啊……”沈尧抓着铁艺的大门朝花园弱弱喊了两句,原本没指望有人应他,没想到还真有人。
“沈少爷?”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你怎么来了?”
“哎,是我是我,姐姐能放我进去吗?”沈尧顿时嘴甜如蜜。
“那可不行啊沈少爷,傅总交待你再来一律不准进门……”女人显得有些仓惶无措,声音在花园掩映里忽远忽近,不一会儿从里面扔出一张似乎是用来包鲜花的白纸来,女人的声音有些慌乱:“你坐一会儿就走吧,别让傅总生气。”
“……”沈尧拿着纸,苦笑一声,“嘿,服务还不错,还给张纸垫屁股。”
不过就他这裤子,垫不垫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沈尧看着自己不怎么干净的黑白格大短裤,也就他这小身材穿这一身不显得智障了,要不然就是妥妥的猥琐宅男。
比想象中好那么一点,就他现在这个名声,至少没人往他身上吐口水就算不错。沈尧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把纸铺在地上,用手指无聊地在花园里蘸着土,随手在纸上描画。
“姓傅的,我记住你了……一来就让少爷我吃这种亏,见了你我一定让你知道知道……”沈尧一边狰狞着喃喃自语,一边在纸上几笔寥寥勾画了一个男人面目的大型,眼窝深陷眉骨突出,中央非常写实的长了一个野猪鼻子,嘴唇边缘獠牙突出,沈尧用指腹和指甲就着泥土便画出了一个长着猪鼻子和獠牙的“帅哥”来。
“……眼睛还给你画这么好看,感谢我手下留情吧你就……”沈尧自言自语,很是满意这幅超现实主义作品,拎起来眯眯眼睛仔细欣赏。
视线缓慢上移,沈尧笑容猛地一滞。
画纸的背后,似乎有双腿,他专心创作的时候竟然没察觉到这人在面前站了多久。
再仔细一看……这质地温润的手工皮鞋,西装裤的布料纹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气势这气质……沈尧眼神一颤,不敢抬头了。
该不会……是正主吧?